周王宮湦長歎了一口氣:“天下之事便是如此,總不能叫你一人占盡了便宜。熊寧救了寡人,寡人許她夫人之位……”他說到這裏,褒姒便捏了捏周王的手,示意他無須再解釋了。周王宮湦示意褒姒坐到自己身側,攬著她的肩膀說道,“寡人在大澤時曾夢見過你,夢見你從鎬京城出發找到了寡人,卻因為撞見寡人臨幸熊寧便轉身就跑,越跑越遠。寡人要追你,向你解釋,你卻隻顧著朝前走,最後在一片大霧中消失了。”
褒姒心中一凜,感到不可思議:“大王還夢見過臣妾嗎?”
“頭一年的時候還有一次,夢見你追隨寡人出征。夢醒之後寡人就想,早知如此,何不當初就帶著你?”
褒姒看著周王宮湦的眸子越發溫柔:“大王可知道臣妾是如何找到你的?”
“不知道,寡人隻知道你手中兩千兵馬根本沒去東夷都城與啟之彙合,而是直接行至大澤前來接應,莫非你早就知道寡人在大澤?”
“臣妾曾在夢中見過大王安營紮寨之處,便告知趙上卿要他詳查。趙上卿曾遍訪多地,對東夷地形尤其熟悉,聽了臣妾的描繪,便派兵尋到大王。”
周王宮湦大笑了出來:“如此說來,你我竟是心靈相通。”
褒姒麵色羞赧,低下頭去:“臣妾改日見一見這楚夫人吧?隻是臣妾不知該如何待她。”
“縱容著吧?”
“大王是想借此還楚夫人的恩情?”
周王宮湦搖了搖頭,褒姒思忖片刻,明白了過來:“大王要的是一個能名正言順除掉她的借口?”
“否則,她就會變成第二個秦夫人。”周王宮湦並沒有否認褒姒這話。
褒姒忽然開口問了句:“臣妾若有一日專權、攬權,大王會除了臣妾嗎?”
周王宮湦攬著褒姒的手忽然握得緊了些,褒姒明白了其中深意:“臣妾明白,絕不敢有此心,還請大王放心。”她想挪開些距離,不再被周王攬著,可周王卻忽然攥住了她,將褒姒擁在懷裏:“若有朝一日你要篡權、奪權,謀害別人,謀害寡人,寡人也不知會怎麼做,隻怕是真有這麼一天才會知道。”
“大王這麼回答臣妾,就不怕臣妾為了驗明大王的心,以身試法?”褒姒在周王宮湦的懷中沒有動,冷冰冰地問道,周王宮湦用手拍著褒姒的頭:“怕,很怕。”
“大王放心吧,臣妾不會。”褒姒以柔弱的聲音說道,周王宮湦長長地舒了口氣,吻在了褒姒的脖頸之上,手順著她的肌膚撫摸。沒過多久,褒姒便忽然開口:“大王?臣妾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周王宮湦心頭一怔,將褒姒推開了些距離,看著她的樣子艱難地點了點頭:“你去吧。”
“臣妾服侍大王就寢?大王也累了吧?”
“就寢?”周王宮湦反問道,“寡人若與你同床共枕,你卻不讓寡人碰你,便是睡了也休息不好。”
褒姒低下頭去不應答。
“你早些休息吧,明日早朝過後,寡人叫太宰宮的人過來。”
“那大王在何處就寢?”
“華辰殿中。”周王宮湦答道,褒姒以為熊寧被安置在華辰殿中,便點點頭:“也是應該的。”
“你身邊沒個人照顧,寡人放心不下,過些天三叔就回鄭國將念兒與秀秀送回來,你暫且忍耐些時日。”
“接念兒一事改日再說吧。”褒姒這話像是一柄利刃戳在周王宮湦的心頭,良久之後他還是允了她:“那就改日。”他隻當褒姒是擔心他會對鄭伯友不利,卻不知道褒姒如今擔憂的是此刻接念兒入京,熊寧若是下了狠心對念兒下手,念兒就會因此受損。隻有接觸過熊寧,確定她的為人,褒姒才能安下心來。這話她並沒有對周王提及,隻是緘默不語,就像是默認了他對她無言的指控。
第二日一早,褒姒吩咐下人宣楚夫人熊寧來一趟顯德殿。楚夫人如今還住在楚侯府上,因為還未正式冊封,周王宮湦忙於處理政務,僅有的空閑也拿來陪大病初愈的褒姒了。褒姒這才知道周王前往華辰殿隻是為了落腳,她對周王為自己做的一切感到感動,可始終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總覺得心中放不下什麼,無法敞開心扉接受周王。褒姒也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對自己狠狠心,不再拂了周王的意思。可末了,還是不受控地將拒絕的話脫口而出。
褒姒為見熊寧做好了準備,可見到她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這女人身材嬌小,像是個孩子,聲音嬌俏稚嫩,看著無害,反倒是令人覺得心疼:“參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