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吧，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們！”趙叔帶合上了手中正在翻看的竹簡，抬起頭看著秀秀，秀秀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步：“這就是實話！”
“既然不說，我也不勉強你！”趙叔帶起身朝秀秀走過來，“回去幫我給你主子捎句話，國之將亡，她是打算抱著念兒死還是打算扔下念兒死，好歹給老夫回個話，他日為大王殉葬，老夫也好早作打算，趁早為娘娘安排了。”
“趙上卿！”
“剛才的事情你也聽到了，就這麼說吧！”
“是！”秀秀很艱難地點頭，退了一步朝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轉向趙叔帶，“趙上卿還去瓊台殿嗎？”
“明日早朝後，娘娘一日不見，老夫就登門一日！”趙叔帶正在算計眼下想要解決秦國一事，洪德是個缺口，而洪德對自己的妹妹又存著不可告人的心思，看來唯有褒姒出麵才能將此事徹底解決。
“是！”秀秀回到瓊台殿，心裏卻像有隻鹿在亂跳，七上八下的。以至於瓊台殿的下人給她打招呼，她都沒看見，隻顧低頭猛走，直到撞到了褒姒寢宮的門框才猛地頓住，然後抬起頭看著這扇門，不知該敲不該敲。猶豫良久，秀秀才準備敲門，門卻猛地開了，褒姒看著她：“站在這裏這麼久，有事？”
“娘娘，”秀秀瞪大了眼睛，“您不是睡了嗎？”
“你的人影在門上晃來晃去，誰能睡得踏實？”褒姒瞥了秀秀一眼，轉身回到床榻邊上，秀秀緊隨其後將門關好：“娘娘，有些事情我想您該知道。”
“你去太宰宮了？”
“是！”秀秀不敢撒謊。
“就知道舅舅有些本事，”褒姒的話中帶著嘲諷的意味，聽得秀秀有些後怕，褒姒問她，“他讓你來勸我？”
“不是，娘娘誤會了！”秀秀趕緊搖頭。
“誤會？你還是不了解我這個舅舅，說吧，他要你和我說什麼？”
“大王……戰敗了。”
這話對褒姒來說是一記重錘，她坐在床上沉默良久，不停地調整自己的情緒，不知該怎麼麵對秀秀這話，喃喃地再次確認般問道：“就這一句話？”
“這話是我去的時候正巧聽見的，如今秦國對我們虎視眈眈，發兵是遲早的事情，一旦秦伯發兵，天下大勢……”秀秀咬著下唇，不敢再說了。
“趙上卿打算怎麼辦？”
“沒辦法，趙上卿也無可奈何，還有就是……”秀秀說著停住了，停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接上自己話茬的意思。
“還有什麼？你直說吧！”
“世子洪德應該在幫秦國。”
“廢話！洪德是秦國大夫，不幫秦國難不成還指著他倒戈？趙上卿到底要我怎麼做？”褒姒一早就擔心趙叔帶為了得到秦國的消息，不惜將自己送上別人的臥榻，如今看來他還真存著這份心思！
“趙上卿要娘娘想好……”秀秀使盡了全力，才將剩下這句看來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打算怎麼為大王殉葬！是要帶著念兒去，還是自己去？”
褒姒沒有答話，隻是輕哼了一聲。
“娘娘……您再這麼閉門不出，局麵會失去控製的。”秀秀十分焦急，褒姒則顯得十分平靜：“我能做什麼？派兵？我沒有這個權力。阻止嬴德？我沒這個能力。殺了洪德，我又狠不下這顆心……我能做什麼？就是我敞開瓊台殿的大門，後宮的人能夠來去自如，我又能做什麼？他們又能從瓊台殿得到什麼？”
秀秀被褒姒問得啞口無言，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似乎走到了窮途末路。
褒姒心中何嚐不是被這樣一種無力感充斥著呢！隻是她無法將這種恐慌與不安表現出來，隻能強作鎮定：“放心吧，他是一個不將萬全的退路想好，就不會朝前走一步的男人，他不會戰敗，更不會戰死，一定會得勝還朝，榮耀加身的！”她這話與其說是在說服秀秀，倒不如說是在說服自己。這麼說出來，好像真的一般，褒姒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這笑意中帶著一層淺淺的光暈，讓人心中存著帶了疑竇的希冀。
秀秀抿著唇點頭：“明日，趙上卿還會來。”
“我不見！”褒姒的語氣中沒有絲毫漣漪，也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第二日趙叔帶如自己所言，一下早朝便趕來了瓊台殿。秀秀擋在門外，不敢抬頭看一眼趙叔帶，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腳下的繡花鞋，用含混的聲音搪塞道：“娘娘說不見。”
“還是不肯見？”趙叔帶有些不肯相信秀秀的話。如今大周麵臨著生死存亡，而秦國蠢蠢欲動企圖加速這種衰敗，周王宮湦在前方命懸一線，隨時可能一去不返，而褒姒給予的回答竟然就隻是不見。
“娘娘說了，她一介女流，便是見了，也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