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秀秀看著褒姒，想起前些天才同自己說要拉攏申後，這話到嘴邊溜了一圈始終沒說出來，隻應了一聲“是”就轉身朝門外跑去。褒姒差人拿了自己的晚膳，坐在桌案前一口一口艱難地咽下。她用厚厚的衣服將自己包裹起來，連脖頸都沒有露出分毫，眼看著春意漸暖，這模樣委實奇怪。秀秀從東宮回來看著褒姒問道：“娘娘病了？”
“申後怎麼說？”
秀秀搖了搖頭：“沒說什麼，臉色不太好看，肯定會多想的。”
“吩咐下去，瓊台殿這個月閉門謝客，任何人來了都不見。”
“任何人？”
“對！包括兩位上卿、洪德、申後，任何人！”褒姒加重語氣強調了一遍。
“是，娘娘！”秀秀看著褒姒不善的麵色，卻不敢問發生了什麼，“要宣醫官嗎？”
“不必了。”褒姒表情堅韌，可內心惶恐，好不容易才理清後宮的時局，如今卻因為這場變故不得不得罪所有人。誠如她所想，她的告假引發了東宮一場不小的猜忌。
人們在東宮議論紛紛，待人群依次離去，餘下申後一人獨坐大殿，悵然若失。她看著遠處發愣，料峭的春寒灌進來叫人覺得有一絲冷意，她這才回過神來，想起要去一趟瓊台殿。
瓊台殿門庭緊閉，春日中一番寥落之景，跟在申後身側的女禦子言問道：“門關著，還要上去嗎？”
“去看看！”申後繼續朝前走。
申後往前走，就遇見了折回的洪德，他麵色難堪至極。申後停下腳步，看著洪德嘴裏念念有詞地朝自己走來，低著頭也沒瞧見申後，申後隻得開口叫道：“褒大夫？”
洪德猛然頓住，一個趔趄幾乎滑倒在地，狼狽不堪地向申後作揖：“參見申後！”
“來看褒娘娘？”
“是！”洪德的聲音木訥地回答道。申後沒有察覺到異樣，繼續問道：“她病情如何了？”
洪德指了指瓊台殿的大門：“沒進去，叫秀秀給擋了回來。”
“為何？”申後吃驚地問道，她自己會被擋回來倒是能想得到，可是她一直以為褒姒舉薦洪德，讓他入朝為大夫的，是因為她坐穩了天下，準備和自己翻臉了，可不想連洪德都被拒之門外了。洪德被申後的話問得有些慌張，吞吞吐吐地說道：“說是病重，這個月都閉門不見客。”
“害了風寒？請了醫官問診嗎？”
“沒有，她不見醫官。”洪德吐了口氣，褒姒的病是什麼他再清楚不過了，這病不在身上卻在心上。洪德雖責怪自己，可隻要想起她在周王身側忍受著永無止境的索取，他就無法抑製地顫抖和憤怒，恨不得立刻將周王宮湦除之而後快！
申後看著狼狽的洪德，不知他們兄妹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前幾日褒姒在她耳邊的話如今又回響了起來：秦伯與小國結盟，意欲直取王廷。洪德既然是嬴德的謀士，今日入京也必定是聽命於秦夫人。申後瞧著洪德，開始懷疑褒姒是被軟禁起來的，便試探性地問道：“既然是病了，為何不肯見醫官？”
“秀秀沒多說，她既然不見我，還有勞申後娘娘代為照顧開導了！”
洪德的話引起了申後的疑慮：“開導什麼？”
“也許是娘娘心中鬱結難消，患了重病。”洪德知道自己說多了，自圓其說，“在下還有要務在身，先行告退了。”待他離開，子言問申後：“娘娘，咱們還進去嗎？”
“去！”申後點點頭，朝前走去。走到近前，子言叩了叩門，過了許久才有人拉開一條縫探出頭，見是申後，又慌裏慌張地將門徹底拉開行禮道：“參見申後！”
“你家主子呢？”申後問道。
“娘娘……”下人看了眼寢宮的方向，又轉回來，“娘娘她病了！”
“申後親自前來探望，還不去把你家主子叫出來！”子言厲聲嗬斥道，這下人猶豫了一下，瞧著秀秀出來了才長長地舒口氣，退至一旁給秀秀讓出了路。秀秀走過來解釋道：“申後來得不巧，娘娘如今重病纏身，怕不能見客了，還望申後體諒。”
“我隻是來探望一番，總不至於要閉門謝客吧？”申後問道。
“娘娘病得下不了床，如今正臥床休息，娘娘生怕將這風寒傳給了別人，如今宮裏物資緊俏，人手又十分不充裕，總歸是多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