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後的幾年裏,這個畫麵一直是顧臻揮之不去的噩夢。
“小七!”顧臻抱住她,不住的呼喊:“小七!”
小腹的疼痛讓季七月無法再支撐,絕望的哭起來,她揪住顧臻的衣襟,“孩子,救救孩子……”
猛地將季七月大橫抱起,拖住她的掌心感覺到了黏稠。
他不敢想,不敢想那是什麼。
衝出公寓,他抱著她坐進電梯,吻著她汗濕的額頭,“小七,不要怕,沒事的,別怕。”
“果果,救救他,他是我們的孩子,答應我,留下他好嗎?求求你……”
“乖,小七,不要說話。”顧臻此時腦袋裏麵一片空白,他什麼也想不起。
可是季七月卻依舊固執的念叨著:“果果,求求你,留下孩子好不好?”
“小七。”將季七月放進副駕駛,顧臻終於看清掌心的紅色液體。
那就如詭譎的曼陀羅花,狠狠的刺激著他的眼球。
咬牙,他撫著她的頭發,一字一頓:“我從來沒想過要打掉他!我要他,也要你!”
聽到顧臻堅定的保證,季七月這才罷休,疲倦的閉了眼睛,她卻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體內快速的流失。
孩子,求求你,再堅持一下。
媽媽很愛你。
求求你,不要離開媽媽。
求求你——
手術室的紅燈亮起。
顧臻低頭坐在長椅上,雙手垂放在膝蓋上,不停的顫抖著。
他的掌心,黏稠的紅色飄著淡淡的血腥味。
他知道,那是他和季七月的孩子。
一個尚未成型的生命,就這樣變成了血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顧臻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過。
得到消息的趙睿趕來時,就看見顧臻身影蕭索。
“果果。”走過來,趙睿坐在顧臻身邊,伸手使勁兒捏著他的肩膀,“七月會沒事的。”
顧臻迷茫的抬起頭,用趙睿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看著他,“孩子,會沒有嗎?”
他的聲音十分沙啞,就好像被煙熏過一樣晦澀。
趙睿張張嘴,終究無法說出什麼,隻能沉默以對。
顧臻仿佛已經知道了結果,閉了眼睛,他澀然苦笑。
等了將近三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
門打開,醫生從裏麵走出。
“醫生!”
猛地站起身,顧臻衝過去,握住醫生的手臂,急聲問道:“小七怎麼樣?孩子呢?”
“你是?”醫生皺眉,低聲詢問。
顧臻咬牙,沉聲說道:“我是孩子的父親。”
醫生聞言,眼神一暗。
看了眼趙睿,他搖頭,語氣沉痛的說道:“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孩子沒有保住。大人的身體也受到不小的創傷,剛才我們給她清除了子宮殘留,她受了不少苦,好好照顧吧。”
醫生話落,看向趙睿:“院長。”
趙睿擺手,麵容沉靜。
醫生歎息讓開,護士便將季七月的病床推出。
床上,季七月臉色慘白如紙,秀眉蹙的很緊,唇無血色。
顧臻心痛的無以複加,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們要送病人去病房。”護士輕聲說道。
有光在眼皮上逡巡。
季七月卻仿佛陷入了某個無法醒來的夢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