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精神分裂(1 / 3)

那紅色的一點以極快的速度衝向天空,在黑夜的映襯下,它帶起的一條光帶是如此的絢麗多彩。在紅點攀升到最高處時,它悄然消失,可這並不代表著結束。下一瞬間,伴隨著“嘣”的一聲,天空爆發出美麗至震撼人心的光幕。

春節是中國人最重要的節日,人們以禮花來表達自己心中的喜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因此杭州城大街小巷都充滿了響亮卻並不顯嘈雜的鞭炮聲、禮花聲,和人們的歡鬧聲。

和以往的傍晚不同,今天的街道上並沒有太多人,因為大家都在各自家中享受天倫之樂呢。這也使得整個杭州清靜了許多,這份清靜,並不是煙花能夠打破的。起碼六歲的小蒙宇是這樣認為的。

鞭炮聲、禮花聲、歡鬧聲,這些代表著喜慶的聲音卻像是世間最尖銳刻薄的嘲笑,不斷刺激著蒙宇幼小的心靈。所有的聲音在他聽來,就像是喪曲一般。

“為什麼,隻有我是一個人?”

……

“為什麼,你們要離開我?”

……

“為什麼,我不能和你們一起走?”

……

遠處,一輛法拉利漸漸駛來,小蒙宇的瞳孔猛地一縮。

“是它!就是它!”蒙宇心中吼道。

雖然當時還隻有五歲的小蒙宇記憶能力並未發育完全,但是那輛車的車型、顏色、以及標誌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的,那輛車就像無情的烙鐵一樣狠狠地在蒙宇心中留下了印記。

蒙宇的臉猙獰了,原本充滿靈氣的臉瞬間變得恐怖而醜陋;蒙宇的聲音尖銳了,本該如同天使般清麗的嗓音現在卻刺耳無比。

“為什麼你要殺死我的爸爸媽媽!啊!!!!!!!!!!!!”

“為什麼你不幹脆連我也撞死!啊!!!!!!!!!!!!”

“為什麼要讓我這麼痛苦!我要殺了你!啊!!!!!!!!”

每一聲尖叫都是血的呐喊,蒙宇的尖叫一直到法拉利駛出了他的視線也沒有停止。直到最後因為用力過度而引發了劇烈的咳嗽,蒙宇才脫力般坐倒在了地上。僅僅是剛才那幾分鍾的功夫,蒙宇的眼睛卻已經布滿了血絲,唾液不斷地流出他的雙唇,可他卻好似一點也沒有察覺。

周圍的鞭炮聲、禮花聲、歡鬧聲一直持續著,無情地打擊著蒙宇的心理防線。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小蒙宇一定會瘋掉。

蒙宇抬起頭,他看著散發著柔和光芒的路燈,看著遠處如同一張張在嘲笑他的臉龐的煙花,看著黑夜裏那道弧線詭異的月亮,看著好似陰火一樣忽隱忽現的星星,看著街道另一頭正在撒嬌的孩子,看著那輛法拉利駛過的方向……

蒙宇的嘴角漸漸彎了,他的臉上浮現出了神經質般的笑容。這笑容……竟比從九幽地獄裏爬出來的冤魂還要恐怖。這笑容……即使是能夠化解世間所有仇恨的上帝也要不寒而栗。這笑容……簡直可以用來訓練特種部隊隊員的心理承受能力。

可就在蒙宇的心即將墮落,即將完全被黑暗籠罩時,一隻手輕輕落在了蒙宇顫抖的肩膀上。

蒙宇轉過頭看向那隻手,潔白、純淨,很像媽媽的手。

“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啊?你爸爸媽媽呢?是不是迷路了?”與周圍的聲音不同,這個聲音並不怎麼悅耳,卻帶給蒙宇一絲溫暖。在現在的蒙宇聽來,這便是全世界最動人的聲音。很像媽媽的聲音。

蒙宇的神色漸漸正常了,當他轉過頭麵對那隻手和聲音的主人時,他臉上隻有淚痕和憔悴之色,之前的猙獰已消失不見。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不怎麼漂亮動人,但是很純潔,很有親切感。很像媽媽。

蒙宇的心在瞬間溫暖了,他知道眼前的人並不是自己的母親,但他此時太需要一個心靈的安慰了。

蒙宇猛地撲入了少女的懷抱,那前衝的力道竟險些令毫無準備的少女摔倒在地。

“媽媽!嗚~~媽媽!我好想你和爸爸啊,你們不要走!你們不要讓蒙宇一個人!嗚~~”

少女被蒙宇這一撲一哭給嚇到了,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也意識到蒙宇是把自己當成他的媽媽了。當下也不否認,隻是抱著蒙宇輕聲安慰。

蒙宇在少女懷中抽噎了好一會兒,總算是平靜了下來。離開少女的懷抱,蒙宇擦幹眼淚,低下頭紅著臉不知道說什麼好。那扭捏可愛的樣子對所有女性都有著極大的殺傷力,尤其是青春期少女,免疫力幾乎為零。

少女摸了摸蒙宇的頭,微笑道:“怎麼了?你爸爸媽媽不要你了嗎?”

蒙宇搖搖頭,本來還有些衝動的心立刻平靜了下來,黯淡地說:“他們去世了,一年前被車子撞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