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之後,幾人沒有再耽擱,由顧遠帶著,匆匆進山林往寧安鎮的方向去了。
到寧安鎮的時候,太陽才剛剛下山,幾人在街上攔住正要回家的林大娘,說明情況後,林大娘很熱情的帶他們回家,讓自己的兒子帶著他們去山上抓烏梢蛇。
天色漸晚,山上漸漸看不清了,好在有顧遠,烏梢蛇的一點動靜也逃不過他的耳朵,而林大娘的兒子抓蛇經驗也很豐富,等到月亮掛上了中天,幾人抓的烏梢蛇已經裝了一大袋。
知秋他們提著一麻袋的烏梢蛇深一腳淺一腳下山,謝絕林大娘的好意在她家休息,又央著他們在村子裏幫忙多收一些烏梢蛇,之後幾人匆忙趕回小英家,想著第二日還要趕回清河村,便胡亂洗了洗便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幾人就起床了。簡單吃了一點小英做的早飯,挑著酒壇背著烏梢蛇便又趕回清河村。
“好了,大家都喝過酒了,以後每日都讓他們喝一碗,看病情會不會好轉。”把烏蛇酒給最後一個村民服下,蘇禦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
“他們買酒回來了,我去把烏梢蛇給泡上。”知秋直起腰,聽見門外響起馬車的聲音,然後就是一缸一缸的酒被抬了下來,站起來往門外走。
怕一條蛇不夠,每口酒缸裏都丟了三四條烏梢蛇,全部的烏梢蛇用完,十幾口酒缸也泡滿了。
“這酒要泡多少天才能喝?”知秋累的癱軟在酒缸旁邊的椅子上,問道。
“一般最少也要泡十幾天,可我們等不了那麼久,那十幾壇酒頂多支撐七八天,到時候就要開封這些酒了。雖然隻有幾天,也希望它們有效果吧。”徐大夫也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看了看麵前滿滿當當十幾口大酒缸,不由得閉了閉眼,祈禱道。
“老爺。”福祿關好門出來,就見李政佝僂著背坐在長廊下。
“少爺怎麼樣,緩過來了吧?”李政轉過頭,一臉疲憊的看向福祿。
“緩過來了,剛喂了參湯。”福祿恭敬地彎著腰,小心翼翼看著李政,“老爺,下人來說,夫人醒了,可是一直不肯喝藥。”
“我去看看她。”李政站起來身體晃了晃,拒絕福祿的攙扶,沿著長廊往後院走,邊走邊問福祿,“要你準備棺木和壽衣的事,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全用的最好的料子。”福祿小步跟在李政旁邊,擔憂道:“夫人還不知道我們準備棺木的事,老爺,您要不要知會夫人一聲?”
“我不是想瞞著她,可是你看夫人現在的樣子,她要是知道我在給回兒準備棺木,她……她肯定會受不了的。”李政歎息著搖了搖頭,剛走到後院門口,就聽見裏麵傳出一陣哭喊吵鬧聲。
“怎麼回事?”李政皺了皺眉,快步走進了院子。
“老爺。”看見李政進來,院子裏的丫鬟下人都嚇的跪到了地上。
“夫人怎麼了?”聽見聲音是從房間裏傳出來的,李政掃一眼院子中的下人。
“夫人……夫人不知道從哪裏聽說老爺您在給少爺準備棺木和壽衣,正哭鬧的厲害。”旁邊有丫鬟站起來,戰戰兢兢小聲回答道。
李政臉色一沉,大步往房間裏走。
“你們怎麼做事的?怎麼讓夫人知道了?”見李政臉色不好,福祿跺了跺腳,怒瞪一眼院子裏的下人,轉身急忙跟在李政的身後。
“老爺,你好狠的心呐,回兒生了病,你不想法子救他,反而背著我準備那些東西,你這是咒他死啊……”李夫人正鬧著要出去,看見李政進屋,顫抖著手指向李政,大聲痛哭道。
“夫人,你以為我不想救回兒嗎?就算他平時再胡鬧再喜歡闖禍,他也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李政揮手招退下人,走過去攙扶住李夫人,臉上老淚縱橫,“可是沒法子啊,請了京城最好的大夫也沒法子,回兒染上的可是麻風病,無藥可治的啊。”
“我的回兒,怎麼這麼命苦……”李夫人癱軟在椅子上,眼淚如決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夫人呐,你快喝藥,喝了藥我帶你去看看回兒,回兒現在的命全靠參湯吊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就會沒了……”李政把冷掉的藥碗端到李夫人麵前,哆嗦著聲音,眼神中滿是哀痛。
“老爺!夫人!不好了!”李夫人悲痛地接過碗,正顫抖著伸到嘴邊,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下人,驚慌叫喊道。
“什麼事情這麼慌張?”李政擦掉眼角的眼淚,轉過身看向來人。
“……少爺……少爺去了……”下人慌亂的看著李政,結結巴巴說道。
“砰”一聲,李夫人手裏的碗掉在地上,藥湯濺髒了一大片衣角。
李政腦中一片空白,腿一軟,一個踉蹌倒在身後的椅子上,雙目瞳孔放大,煞白著嘴唇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