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黯淡,也能看清楚,那是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
白少羽和玉紫靈。
中年男子臉色又複平靜,冷然道:“似乎日前我跟二位碰過一次麵。”
白少羽默然不言。玉紫靈眼光澄明,似比月光還要亮了幾分。“閣下一直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中年男子眼中忽然射出犀利的光,口氣也冷了幾分:“哼哼,鬼鬼祟祟?那些道士聲東擊西,引誘我現身,還是讓我逃脫了。沒想到,卻在此時此地碰上了你們!”
原來那一日,孤鬆身中蜈蚣毒,在師弟孤雲攙扶下,走進了四海客棧,無意中發現了中年男子——盡管中年男子刻意回避,還是引起了孤鬆的懷疑。雖然孤鬆已將蜈蚣毒逼出體外,卻假裝自己奄奄一息的假象,並將自己的計劃告知李元虛等人,又故意大聲說話,透露風聲,讓中年男子放鬆警惕,想趁機溜走,從而暴露自己在客棧中的具體位置……
明媚笑靨自玉紫靈臉頰上綻放,寒涼的夜色,竟也多了幾分柔柔的暖意。“近幾天既沒有下雨,太陽也不熱烈,閣下為何一直帶著一柄黑傘,匆匆過往?”
中年男子目光在玉紫靈臉上落了片刻,忽然歎道:“這世間還有如你一般的女子……”
玉紫靈聽見他話音有異,心中詫異,目光便從該男子脅下的黑傘轉到他臉上。白少羽卻是麵無表情地瞧了玉紫靈一眼,“玉師姐,我們何必管人家的事,走吧。”
玉紫靈兩眉微聚,低聲道:“他今晚必有麻煩!”
夜色下,中年男子臉上神情陰暗難明,對著二人作了一揖,道:“我看二位也並非是對我有敵意的人,大家後會有期。”言罷,夾緊了黑傘,從二人之間穿過。
正在這時,東方的夜空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銳嘯聲,這聲音極為淩厲,有耳力的人,立刻便能聽出,是十幾個人禦劍飛來!
聽到聲音,中年男子身子一顫,停住了腳步,然後轉身回來,看向了東方的夜空——那裏冷月斜天,確是十幾道人影禦劍飛來。中年男子身子又是一顫,臉上神情翻雲覆雨。
玉紫靈淡然道:“我也不是故意要阻攔你。我剛才就料到你今晚必然會有麻煩。”
中年男子嘴角一頓,眼底冰冷,“你難道有意助我?”
“正是。”
中年男子淡淡冷笑:“不知所謂!”
玉紫靈目光隻是淡然轉到中年男子臉上,“信不信由你。反正那些茅山道士馬上就會追上來了,到時候你就走不了了。”
白少羽漠然的臉上多了幾絲詫異,看了看玉紫靈,又看了看中年男子,心頭隻是徒然多了幾絲疑惑,卻也不知為何疑惑。
眼看那些禦劍人影越來越近,中年男子也是急的跺腳,眼下身處曠野之中,若硬是要狂奔逃跑,隻怕還是會被輕易追上。他咬了咬牙,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片刻,還是看向了玉紫靈,眼中充滿期盼:“姑娘,你我萍水相逢,在下姑且就信你一次!”當下拿出了黑傘,遞給了玉紫靈。
“這柄黑傘對在下萬分重要,還請姑娘千萬不要打開!”
玉紫靈眼看東方夜空中十幾道人影愈來愈近,急道:“何時何地歸還於你?”
中年男子道:“三日之後,白沙村山神廟!”話音一落,身影已經如同鬼魅一般,向西疾步奔行,騰雲駕霧興許不及!
夜色下,如煙紫衫晃漾,皓臂若隱若現,如凝霜雪。過腰三千青絲,以及長長的燕尾係發絲帶,也搖曳隨風。一雙烏亮的水眸,忽然凝視在男子臉上,眼神嫵媚而又帶了幾絲令人措手不及的羞澀。
“抱住我。”
男子錯愕:“什麼……”
眼前的女子,此刻看起來溫柔如水,兩道眼波更似盈盈欲出。男子愕然在原地,淡漠的表情隱約消散,眼底隻是不可置信而已。
下一刻,紫衣女子忽然,在他麵前張開了雙臂,竟然,真的抱住了身前的男子……那個身軀,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被抱住的瞬間猛顫了一下,漸漸地,還是恢複了平靜。
懷中,隻是一個需要依靠的嬌弱女子。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發香,熟悉的蘭息……在這樣朦朧的月光下,幽靜地縈繞著他孤單的身影。
山雨,涼亭,懷中幽狐,夢中,卻是溫柔至斯的女子……冷雨,竹林,寒風,又是哪一把傘,遮住世間淒風苦雨!誰的眼眸中,不會泛起一片水霧,醞釀成晶瑩的淚珠?
男子恍恍惚惚中,也伸出雙臂,微微擁住懷中女子。
那柄黑傘,便在兩人身體之間,藏得極好,難以看出。
天上。
“那兩人是誰?”
“走了,別看了,就是一對晚上幽會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