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醒醒。”這聲音不知從哪裏傳來,忽遠忽近。“喂,你趕快醒醒。”不知從哪兒來的聲音還在鍥而不舍。
諾亞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一個女孩正在拚命地搖著他的身體。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女孩鬆了一口氣,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欣喜。
“喂,你叫什麼啊?”女孩看著瞪著自己,一臉懵懂無知的諾亞問到。
“好吧,我叫顏夕,我來自中國的榨菜之鄉,重慶涪陵。哦,當然,現在說這個也沒用。天知道,我一覺醒來看見自己變成一條人魚覺得有多可怕。”也許是擺脫了一個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的寂寞,碰上一個貌似同類——好吧,雖然這個同類是人魚,顏夕也不自覺地話多起來。
“嘿,你是原裝的吧?我不是,我換了個芯,嗯,俗稱魂穿。”顏夕看著諾亞,海神保佑,她居然還保持著難得的幽默感。
“喂,你為什麼還瞪著我啊?”顏夕看著諾亞,不解地問到,“雖然不知道你們人魚是不是有禮尚往來的規矩,但你好歹給我個回答唄,這應該是正常的禮節吧。”
“哦,好吧,老天,”顏夕終於做了一個不雅的動作——向天上翻了一個白眼,“你不想說話也可以,但是你總得站起來吧?!你準備和海底親密接觸一輩子?”
海神作證,諾亞仿佛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似的,仍舊看著她。
“哦!No!”顏夕拍拍自己的腦門,“你聽不懂中文?!”終於明白,原來自己才是那個笨蛋。
“Hello!MynameisXi
Yan.What’syourname?please?”顏夕一串英文出來,看著仍舊做白癡狀的諾亞,搖搖頭,猜測這孩子肯定聽不懂英文。
“Bonjour,jesuisXi
Yan.Commentvousappelez-vous?”好吧,顏夕再次被挫敗,這廝一定沒去法國留過學。
顏夕抓抓自己的腦袋,很無奈地想到自己不會人魚話。
“我,”顏夕指指自己,“顏夕,顏……夕……”她努力將自己的名字發音清晰,“你?”然後再指指諾亞,希望他能明白自己這是在做自我介紹。
當然,最後的結果是讓顏夕失望的,諾亞除了借著透過海水灑下來的星光定定地看著顏夕之外,什麼也沒做。
“該不會是個傻子吧?”顏夕看著諾亞喃喃自語,“難不成還是個啞巴?”
顏夕搖搖頭,沒辦法,走過去準備把諾亞扶起來,但諾亞好似在害怕著什麼,瑟縮了一下,努力掙脫了顏夕的手。顏夕的倔勁兒也上來了,在這可怕詭異的海底世界,總不能把這個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的傻人魚扔在這裏吧。於是顏夕努力地抱住諾亞,輕撫他的後背,“別害怕,乖孩子,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或許是顏夕的輕聲細語起了作用,諾亞慢慢不再顫抖,隻是深深地看著顏夕。借著星光,顏夕看見諾亞的眼眸波光流轉,竟然異常漂亮。
“好吧,乖孩子,慢慢站起來。加油。”顏夕輕輕扶著諾亞,還一邊小聲地鼓勵他。“對,就這樣,用你的尾身作支撐,輕輕擺動你的尾鰭,”她還一邊做著示範,“對,看就這樣,輕輕擺動你的尾鰭,嗯,離開海底兩公分,對,注意不要拍打到海底,不然很痛的。”
漂浮好像是每個人魚的本能,即使顏夕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也能很快扶起來。看見諾亞終於飄起來,顏夕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要是背著這個跟自己看起來差不多大的人魚,估計自己還沒能找到回家的路,就會被累死。哎,幸好,這孩子看著雖然傻,但夠聽話。
“我在這裏轉轉悠悠好多天了,你是我碰見的第一條人魚耶!怎麼,你們海底世界是沒有白天的嗎?不過幸好有星星。我還能稍微看清楚海底的東西。你呢?”雖然明知諾亞不可能回答她,她還是想說話。可能是終於碰上了一個能說話的吧,至少是能聽自己說話的,顏夕努力想多說話來擺脫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很久的寂寞、孤單以及恐懼。是的,恐懼,一個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的恐懼,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碰見什麼,永遠不知道前方的路是否能夠走下去,永遠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活過下一時刻。經曆過恐懼的顏夕變得對生命很珍惜,不僅是自己的,還有別人的。
“好想回家啊,想我老媽煮的飯,想我老爸不著邊際的高談闊論,想我妹妹成天的唧唧喳喳。”原來不覺得自己的家裏有這麼好,現在和別人說起,才知道,平時總是對自己這也看不順眼那也看不順眼的老媽其實隻是關心自己,平時總是用很高的聲音槍話語權的老爸隻是為了在一家人的“欺壓”麵前找存在感,平時總是圍著自己唧唧喳喳的小妹也隻是對自己崇拜過度而已。原來,自己還是很想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