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3月28日,飛機墜毀後的第二天。
我被一陣寒風吹醒,一股從沒有聞過的氣味從鼻孔一直鑽進我的腦袋,劇痛了一下之後,我再次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似乎又被那陣冷風吹醒,腰上的安全帶係的很牢固,多虧了它和上帝,才保住了我一條小命。右手邊,機艙窗外的幾棵樹還在燃燒著,一副標準的飛機墜毀的景象,沒想到,這輩子能讓我遇到一次,而我,一個幸存者,此時隻有一個感覺,餓。
左手邊,是和我一起出差的同事,這次去澳洲就是要見他的客戶。我想把他推醒,卻發現左手腕已經用不上力氣,應該是骨折了,還好,右手沒有問題,推了他幾下,沒有任何反應,我想喊他,卻又發現自己喊不出多大的聲音,應該是昏睡幾天之後的疲憊和饑餓導致的失聲吧。
解開安全帶,我勉強站起來,看到了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的畫麵。
飛機被摔成了兩截,但是沒有完全斷開。所有人幾乎都還在自己的座位上,除了飛機斷裂處的幾個人不知道被甩到哪裏,隻看到幾條不知道誰的手臂,灑滿牆壁的血跡,還有幾張血肉模糊的臉,有的甚至還沒有把眼睛閉上。所有的燈都在吱吱的響,伴隨著從窗戶吹進的寒風,恐怖得讓我甚至不相信自己還活著。
行李架幾乎全部打開了,裏麵的大包小裹全都散落在機艙內。我扶著座椅,跨過我的同事,一腳踩在了我的背包上,試試運氣吧,翻出手機,沒電,拿出備用電池裝上,如你所料的,沒有信號。我知道,在這個時候,全世界都在找我們,我能做的隻有一件事,就是維持住我的生命,等待救援。
我背上我的包,走到前麵的頭等艙,看到裏麵一個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都沒了氣息,這裏有著名的企業家,古董收藏家,土大款,還有一個我一直尊敬的老歌手,當初追我的第一個女友還是唱著他的情歌得手的。
頭等艙前麵就是空乘服務人員休息的地方,那裏肯定會有很多吃的,挑開一個深灰色的厚布簾,看到兩個空姐倒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個空姐麵目全非地躺在地上。其中一個死在座位上的空姐就是那個登機時對我微笑的女孩,很甜的微笑,隻是再也看不到了,她耷拉著頭,我不忍心看她的臉,一定是猙獰的,我隻想記住那個美美的微笑。
角落裏有個櫃子,櫃門被摔得扭曲了形狀,我用僅有的一點力氣拉開門,還好,櫃子裏麵有很多食物,兩三天的時間,應該還不會變質。我放下背包,將沒有用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我太餓了,一邊吃著,一邊往背包裏塞滿了麵包,火腿腸和飲用水。正裝著,突然外麵一聲巨響,然後就是一陣晃動,我迅速趴在地上,不敢動,幾秒鍾之後就又恢複了平靜,我吃力的爬起來,小心的挑開簾子,透過窗戶看到飛機一側的機翼在著火,然後又是幾次小規模的爆炸聲。
我是呆在機艙裏等待生存的希望?還是走出去尋找救援?看看這些隻夠維持幾周的食物和水,再看看窗外茂密得沒有盡頭的森林,我果斷的選擇了後者,走出機艙。
我按照提示,打開了飛機側麵的逃生門。好高,離地麵起碼還有三層樓那麼高,我現在這狀態跳下去肯定要摔死了,走到另一側,這邊的逃生門被一顆大樹擋住了,推不動,況且我殘著一隻左手,也使不上力氣。當我走到飛機斷裂的地方,看到整個機身的後半部分是向尾部傾斜的,應該是這裏的地勢比較崎嶇,飛機的後半部分落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土溝裏麵,我順著機艙側麵還連接的地方,跨步到了另一端,一隻手扶著座椅,半蹲著滑向了機身的尾部,尾部的窗戶已經被摔的粉碎,附近的乘客也比之前看到的更慘。因為後半部機身傾斜,所以這裏的窗戶離地麵比較近,我順利的爬了出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還沒等我站起來,就聽到有人在土溝的上麵大喊:“還有人活著,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