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有這刻,我才真正瞧見了這個為了生存縮身成孩,心卻比任何男子還要狠厲的女子最真實的一麵。
我看著她,真是不能相信世間竟然會有這般堅強的女子。
她輕輕地將男子的半邊腦袋懷進懷中,小心地將自己的唇印到男子的唇上,毫無俗世女子的矜持和羞澀,隻有絕望和哀傷,她吻著他,用盡了自己所有力氣,深情而綿長。她臉上的表情讓我瞧不見她正經曆著與愛人的生死離別,她所有的動作都仿若她隻是在和懷中之人進行著一場淋漓的纏綿。
一吻之後,她將頭俯在男子的頸邊,開始低低啜泣起來。那聲音隻有濃濃的悲意,再無幻想。
我想世間最堅強的女子也不過如此了:接受愛人的離開,並且以全心的悲傷來承認自己對著他的愛意。清楚地明白,一吻過後,便是再也無法相守白首了。
她在哭,祭奠她此生第一份愛情,祭奠她此生最後一份愛情,祭奠她生命中唯一的寄托和依靠。
我聽著她的哭聲,心中隻想著:我幕君何其有幸,得以遇見這麼一份愛情。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到其中最真摯的情感。我默默又歎了一口氣,這哭泣聲,自此聽後,便再無愛情了。
“你們為什麼要破壞魔君的大業?!哈哈哈!魔君萬歲!魔君萬歲!”走到山洞最裏頭的哈焦索忽而哈哈大笑。我和大胡子這才回過神來,暗道一聲不好,卻見哈焦索站在十字木架旁,見我們皆看向他,他這才大笑著伸手猛地將那內鑲的錦盒用力一推,那錦盒轉了方向,整個山洞便開始顫抖起來。
哈焦索仰天長笑,狀若癲狂。我欲去拉坐在血池旁邊的花角,卻不料她是一動不動:“你瘋了嗎?洞要塌了!快和我們走!”
這時一直在門外沒有進來的蘇訣也衝了進來:“發生什麼事了?”話音剛落,又見著花角一身鮮血,懷裏抱著一個隻有半邊頭的殘屍,頓時又受不住了,捂著嘴跑出去了。
大胡子一直站在門口,隻雙眼焦急地瞧著我。我一拉拉她不動,又聽見那哈焦索瘋狂大喊道:“你們!你們哪都去不了!你們!要死在這裏!死在這裏以平魔君之怒!”說著又從支架上抽出一把大刀銳利地朝我刺來。我手裏正半拖著花角,哪裏分得出身來避,正這時,我抓著的花角一使巧勁,便從我手中掙脫,直直撲向滿臉猙獰的哈焦索!
哈焦索一時不備,被花角撲了個正著,兩人齊齊地朝著山洞的最裏邊的那個池子摔了進去,下一刻,整個山洞便響起了哈焦索癲狂的嘶吼聲,我轉眼去看,便看見躺在下頭的哈焦索身上沾滿了不知名的液體,渾身冒出黑色的煙,整個人都瘋狂地在那個池子裏掙紮哭喊,花角撲在他身上,竟又被他的無意識掙紮給甩出了池子,落在了離血池的不遠處。她見我還欲朝她跑去,被腐蝕的喉嚨幾是嘶啞地瘋狂叫喊出聲:“快走!快走啊!”
我這邊還在猶豫,身後一隻大手將我攔腰抱起,抗上肩就往外跑。
我的眼淚就這麼掉下來了,模糊間,我看見在那個幽暗的山洞,一把正在幽幽燃著的火把照著花角的被那池中東西毀去一大半的臉上,她趴在地上,臉上帶笑,一點點地去夠男子落在血池外麵的生了細鱗的手。我還欲看,隻是一眨眼,那個山洞便轟然塌下,將那個叫花角的女子和她的愛人掩埋在了一處,將那個山洞裏哈焦索啞得幾不可聞的聲音,以及一切一切的不堪都盡數掩去。
這是我見到的花角的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