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一次見到周辰的時候是在他的婚禮上,那是2015年的春天,距離他康複出院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年。這麼重要的日子能接到他的邀請令我非常高興,同樣我也萬分珍惜與他的再次重逢。
望著禮台上頭發花白的他我的心裏感慨不已,以至於婚禮司儀慷慨而喜慶的言詞都聽不真切了。
我與他是發小,關係不是一般的要好。18歲時我們一起從高中畢業,我考上了外省的大學,他落榜了,很快我們便分道揚鑣了。
四年後我回到故裏,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已經躺在了病床上,除了還有微弱的呼吸,他整個人就如死了一般。醫生也講不清楚他到底患了什麼病,能確定的是他成了一個植物人。
然而,更讓我想不到的是他這一躺就是33年,躺到他的父母相繼離世,躺到他的姐姐已為人祖母,躺到他的頭發已經淒白。我對他醒來的希望早已變成了絕望,或者說不願再去想,不願再去在意。然而他在兩年前突然醒來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醒。
還記得那年轟動一時的新聞,標題寫著什麼‘震驚世界,植物人的複蘇’,還有什麼‘世界奇跡,成都周某沉睡33年終醒來’等等,這確實是個奇跡,而給我最多的是喜悅。
但是這個喜悅並不長久,半月之後他突然神秘失蹤了,連同他的姐姐也一並不見了,而他的一些親屬對他的去向卻也隻字不提,就這樣我兩年都沒有他的消息。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在躲避媒體,躲避那些想對他身體進行研究的自以為是的專家。
他的婚禮很熱鬧,也很特殊,他畢竟已是知命之年,五十多歲的老頭了,我由衷的祝福他,為他感到高興。這天我倆聊了很多,我也難得的大醉了一場。
此後我們便經常聚在一起敘舊,而他告訴了我一個關於他的秘密,關於他為何會沉睡33年的秘密。他知道沒有人會相信他所說的話,所以他拒絕媒體采訪;我也明白他告訴我這些也隻是打磨時間而已,他根本不在意我會不會相信。但是我卻越來越感興趣,並且逐漸堅信他所說的都是真實的。
他最終耐不住我的軟磨硬泡,詳詳細細地給我講了一遍他在這33年裏所經曆的一切,這一講就是七天七夜。
他說他的靈魂穿越到了一個遠古的年代,裏麵仙、鬼、神、魔盡有,法術、靈寶無數,完完整整的一個修仙世界。他從一個小人物逐漸成長為一代天神,與神、仙鬥,與魔、鬼戰,驚心動魄,好幾次命懸一線。
他講的生動,我聽的入神,緊迫處我為之心跳加速,傷心處我為之淚流滿麵,喜趣處我為之捧腹大笑。
這些故事看似荒誕無稽、不可思議,但他始終堅信它們發生過,並且還完完整整的保存在他的腦子裏,他說這些記憶與經曆是他這輩子最寶貴的財富。
雖然很詭異,但他沒必要編故事來騙我,我心情無比沉重的同時也很向往,他所說的那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呢?
離開時我在他家客廳的牆上看到提有一首詞,詞名寫著《一夢半生》,字跡歪歪倒倒,這多半是出自他的手筆。
他的書法我不敢恭維,但這詞裏的內容還真是吸引了我,隻見這樣寫道:
《一夢半生》
離奇穿越,夢回前生,山野做大王。
守護師遺,屈膝簷籬,愛恨痛穿腸。
鬼墓修行,天陽學藝,陰司鬥冥王。
世事無情,善惡掂量。
死亡之地,因由浮水,方知人模樣。
三仙大會,兵出河西,生死兩茫茫。
天山揚名,金籠囚困,世人赴戰場。
九劫重生,神魔不祥。
炎刃揮大荒,煞魔侵堂;西宮悟妖印,畫中幻象。
身世顯荒唐,醉臥渡江,風中人輕狂。
心中人兒亡,白發身傷;怨憤世無公,血殺四方。
三十又三載,歲月無恙,夢中人滄桑。
我搖頭晃腦地念著,他十分謙遜地站在一旁笑說著:“此乃周某半生記憶,三十載歲月經過,文筆拙陋,字句潦草,吾兄莫笑!吾兄莫笑!”
我皺著眉望了他良久,感覺他越發像個古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