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柔驚的手一抖,差點手上卷宗沒掉到地板上去。
她確確實實是大字不識一個,但那是相對而言的。看個皇榜通篇的扭扭曲曲像是圖案又是繁體漢字的她確實看的頭暈腦脹,多看一眼也是折磨肯定不願多看。
但單獨個別好認識的漢字單個抓出來,隨便一個現代人一看一推敲也能看的懂。
就比如眼前這個“凶殺”二字,絕對是古往今來極易辨認的漢字之一。
唐子柔一抿嘴,歎道亂世中考公務員確實不簡單,隨便一個考卷就是殺人重案,也難怪那之前麵試之人直接被搖頭拒絕,實在是自己太過樂觀。
那主簿看唐子柔表情陰晴不定,心中暗笑,想著這計謀已然是成功了一半,當下對那官差使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老老實實站到了唐子柔邊上,也不看她手中卷宗,就這麼杵著目不斜視。
主簿心道這官差倒是個識事的,自己吩咐他領會了十足十,改天或可重用一番。如今這城務各種吃緊,衙門也不清閑,他心中放心便不再管這千金,忙著繼續麵試招人去了。
試題也接了,還能怎麼辦?為了吃飯總也要試一試,隻是這殺人案有點超脫自己預想,電視劇害人啊!本以為隻是跟著大部隊抓個小賊巡個大街的唐子柔一言不發,拿著考卷帶著這個木頭跟班走出衙門。
“你叫什麼?”
“回姑娘話,小的姓石,名木頭。”
還真是個木頭。
“你可識字?”
“小的識字。”
這倒不稀奇,官差已屬於正規編製,符文配身,有了閑錢學點文化沾沾“讀書人”的光,人之常情。君不見榜欄之前鄉下人都裝作自己很懂的樣子,更何論官差乎?
“那倫家考考你,這上麵寫得什麼。”
唐子柔把卷宗一遞,石木頭道了聲是,耳後雙手接了念道:“凶殺案。”才念了三個字,他也頓時驚了,並不是被案件驚了,而是對著千金竟然接到這樣的考卷驚了,他之前可是明明看到主簿故意降低了難度的,可偏偏就從這民事案件裏麵拿到了一個重案。難道是衙門前日被清理一番,滾落到民事的一個漏網之魚?
唐子柔咳了一聲,石木頭一激靈又繼續念了下去:“前日,城南有一買賣人夫妻失蹤……”
這石木頭名字叫木頭,可人卻也一點不呆,倒是一個好跟班。要換做以前的身體唐子柔沒準還會稱兄道弟一番,但如今這女兒身就不太方便了,看來自己得找個女跟班,最好還是個能段文識字的。
這古代要找三從四德女紅針線的女孩那是真的簡單。但找一個會識文斷字,還要知書達理,而且長相還得入唐大小姐的眼,這要求就真的太高了。
唐大小姐不知覺就想起了那東廂房裏的那琴姑娘,雖未見麵,但有這麼一個佳人收做跟班,跟在身邊給自己讀書寫字充不識字的麵子,倒也真的享受了。
“嗯,你果然識字,那帶路罷。”唐子柔聽完案件描述,石木頭也啞然失笑,暗道難怪這‘凶殺案’會放在民事卷宗裏。
原來這其實是一起無法查證的案件,報案的人是失蹤者家屬,失蹤者為新婚夫婦,雙方家中都做著買賣,家境還行,於是在城南買了一棟小宅院,夫妻二人利用買賣後的空餘時間剛打理好新房,本來於次日要把家長接來同住,但老人左等右等沒有音訊便親自前往,結果發現房門虛掩,屋內看門大狗被用磚塊砸死,兒子兒媳失蹤不見,但偏偏家中一切物事完好,老人心中拿捏不定這才報案。
唐子柔心中苦笑,這報案人天下父母心,唯恐官府不辦事,硬是死了一狗給報成凶殺案。如硬要牽扯,這認為砸死一條狗,還真是‘凶殺案’---‘凶殺死狗案’---但主簿大人又如何不知其中貓膩?掃了一眼就放在民事糾紛上。
但這事說重也重,畢竟人確實不見了,算算時日也有兩天,如若按照現代的標準48小時也確實該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