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縈繞著嘔啞的嘶叫,劃著這無盡的永夜,帶著淒厲沉入死寂的黑海,分辨不出一絲的顏色。托起腐朽殘折的船槳,抿著連綿苦澀的死水,來消除這難耐的寂寞,延續千年的孤愁。
人間的煙火已是破滅的幻像,尋不到任何渴望的節點,隻能寄托於萬世的苦候,完成這了無生機的使命。褪去逃避已是遙不可及的留戀,伸手便是萬丈深淵,由不得去選擇。
永夜在鏡像中顛簸的往複,孤寂在沉淪中點點的覆滅。
幽幽冥河,不絕的暗殤與離別,燃著輪回的情思與惘然,,奠基著千年不滅的燈火,離殤著點點星辰。
擺渡人靜靜的坐在黑水旁,受著獨屬於他的愁寂,眼中的冥河早就已經是亙古的破碎,回環著它那讓人厭倦的輪廓。在他眼裏,這裏的任何的一切都是死的,幻化不出任何生機,加劇了離去的念頭,厭惡這永續的黑夜,厭惡手裏這把腐朽的船槳,帶不走一絲的漣漪。
縱然有千萬的訴說,卻必須堅守這枯乏的擺渡,這是擺渡人生死的宿命,永不破滅。
擺渡人微微向上望著,連綿的灰暗色,卻阻不住耳畔透過的幽怨的嘶啞,嗅到了早已疲倦的戾氣,在色調沉寂的邊際彌漫著。擺渡人伸手觸摸到的潮濕,一股獨有的離別之苦便堵在了心田,直覺告訴自己,這又是一縷在凡世受盡苦楚不堪忍受的冤魂,隻有苦盡才會有這麼重的戾氣。
凡世究竟有和益處?隻不過依托於輪回的恩賜,稍有不慎就會化為灰燼,徒有那一二十年的陽壽。可是自己又為什麼會向往著凡世,或許是已近厭倦了這裏,縱然在凡世孤鴻,也比在這裏深陷單調的漩渦有過之而無不及。
擺渡人握著船槳,候著即將入界的魂魄,是非功過,自己無權過問,所能做的隻是擺渡而已。
迎麵便是徐徐的冷風,刺得擺渡人轉過臉去,枯船上搖晃了幾下,又停了下來,顯然是船上已近多了幾絲生機,擺渡人轉過臉去,清了清幹涸的咽喉,卻失望地發現自己因為久久不言語而早就已經口齒不清了,等到他看清楚來人之後,不免又是一愣。
船上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擺渡人在千百年之前就見過,苦苦思索中翻出了他的名字,鬼界少主歐陽絕,沒想到千年的枷鎖,他依舊是沒變,變得隻是他的煞氣,更重了幾分,烏雲布滿了他的臉頰,似乎是焦慮與煩悶占據了他的內心,歐陽絕冷冷的看著擺渡人,略微的點了點頭,他對那些身份卑微的一向是不屑一顧,他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姿態去俯視眾生,除了有什麼意外,他是不會輕易來冥河的。
擺渡人蒼老的臉又轉向了歐陽絕一手擒拿的冤魂,那時一張瘦削的臉,毫無血色的臉,即使蓬亂的頭發遮掩住了他的尊榮,但依稀可以分辨出清秀脫俗的臉,更可以看出深藏在臉下的淒厲的愁情,隻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吸引了歐陽絕,竟然會親自前來。
擺渡人一直相信自己能看透凡世的人那一張張善於偽裝的麵孔,那些掩飾的鏡像在擺渡人的眼中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但是自己卻看不透麵前的冤魂的內心,僅僅可以讀出那一份苦痛,心裏不覺得便是微微的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