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傑馬不停蹄地找到丁默群,向他透露了自己懷疑錢鵬飛是共黨的那些猜測。丁默群聽了大為震驚,直接讓趙世傑拿出能夠說明的證據時,他有些退縮了。不是證據難尋,而是害怕自己曾經幾次三番地暗殺丁默群,他會因為這件事對自己打擊報複,但是轉念一想,如果真的能把錢鵬飛是共產黨的證據全部擺出來,相信丁默群也會不計前嫌,非常重用他的。
丁默群聽了趙世傑的解釋後,一想到錢鵬飛是臥底,渾身的汗毛不禁都豎了起來。但他還是裝出震怒的樣子,一拍桌子,對趙世傑大吼道:
“胡鬧,趙副隊長,你沒有證據,就憑感覺斷定錢鵬飛是共黨,這能叫我相信嗎?我告訴你,錢鵬飛是我的老同學,一貫對我忠心耿耿,要是他是共黨,我早死了幾千回了!當然,也可以這麼說,要不是他保護我,我也早死了幾千回了。”
“他不是一般的共黨,主任,他必定負有特殊使命。”趙世傑膽戰心驚,急忙辯解著。
“那好,隻要你拿出證據,證明錢鵬飛是共黨,以後,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丁默群沉吟了一下,輕聲說道。
“主任英明,英明。”趙世傑終於鬆了口氣,說。
“但要是你拿不出證據,你不要怨我心狠手辣,你的後果隻能是死路一條!”丁默群盯著趙世傑,目光又像蛇蠍般陰冷,話鋒一轉對他說。
趙世傑悚然一驚,明白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絕路。
趙世傑決定跟蹤錢鵬飛,然後發現他的蛛絲馬跡,接著再順藤摸瓜。他利用自己最擅長的易容術,將自己裝扮成一位耄耋之年的白發老人,悄悄地跟在錢鵬飛的身後走街串巷,幾天時間裏,卻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懷疑地方。突然有一天,他看到錢鵬飛走進了一個在弄堂內十分隱蔽的酒吧,直覺告訴他可以發現一絲線索,於是緊緊跟了上去。
錢鵬飛來這裏是跟尚小蘭事先約好的。尚小蘭告訴錢鵬飛,老宋已經同延安總部取得了聯係,組織上指示他們盡管動手除掉趙世傑,如果錢鵬飛與關萍露有合適的機會也可以動手。另外讓錢鵬飛高興的是延安總部的領導高度表揚了關萍露以及自己出色的表現,一下子讓錢鵬飛酒癮大發,連忙拉著尚小蘭陪自己一同喝上幾杯。
在弄堂酒吧外裝作若無其事的趙世傑不時向裏麵窺望,當他發現錢鵬飛會麵的是澀穀衛生隊的尚小蘭時頗感意外,尤其是兩人親密的行為舉止讓趙世傑如獲至寶一般,高興地回到了特工總部。
當他說出自己懷疑錢鵬飛是共黨,而且說自己掌握了他的證據後,一邊抽煙的林大江猛然一驚,扔掉煙頭,快速靠過來,迫不及待地讓趙世傑繼續說下去。
“剛才我發現,他在酒吧裏跟日本憲兵隊的尚小蘭尚醫生碰頭,兩個人關係非同一般。”趙世傑非常警覺地看了一眼窗外,小聲說道。
“怎麼個非同一般?”林大江緊張地問道。
“很親熱,尚醫生好像是錢鵬飛的情人。”趙世傑鄭重其事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兄你太有意思了。”林大江聽了,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一個最可樂的笑話。
“怎麼啦?”趙世傑被笑懵了,奇怪地問道。
“你去問問特工總部的人,哪個不知,誰人不曉,錢鵬飛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我告訴你,我也看見過錢鵬飛勾搭尚小蘭,就在這個大院裏,還被尚小蘭扇了個巴掌,哈哈哈哈。”林大江不以為然地說道。
“可我就是覺得有問題,他們的碰麵,親熱當中又有戒備,好像在談什麼秘密事情,怕人家發現。”趙世傑皺皺眉頭,繼續自己分析道。
“得了吧老兄,我再告訴你,錢鵬飛還跟關小姐有一腿呢,你想,關小姐是什麼人?主任會讓錢鵬飛碰嗎?為這事,主任都吃醋了。”林大江拍了拍手,準備離開了。
“那主任不整死這個姓錢的?”趙世傑一聽關萍露的事,馬上關切地問道。
“你不懂,錢鵬飛背後有曹敏芝撐腰,曹敏芝最怕主任跟關小姐勾搭,所以死盯著主任,又護著錢鵬飛,主任沒奈何,對錢鵬飛黏糊關小姐隻好睜隻眼閉隻眼。”林大江繼續嘿嘿地笑著,似乎是對一個初涉社會的小孩講課。
此時的趙世傑心裏恨得要死,他想把當時暗殺丁默群時錢鵬飛的異常告訴林大江,突然感覺還是不說為妙,衝著林大江笑了下,也離開了房間。
趙世傑本想出去溜達一下,轉念一想就來到了關萍露的辦公室。此刻關萍露正趴在桌上抄送一份文件,看到趙世傑走了進來,先是一驚,然後一副冷如冰霜的樣子對趙世傑不聞不語。趙世傑看到關萍露依舊板著瞼,忙嬉皮笑臉地靠上前,向關萍露含情脈脈地解釋自己最近太忙,沒有時間過來看她很是遺憾。此時的關萍露心中隻有仇恨,早已對他沒了愛戀,便氣急敗壞地對趙世傑吼道:
“以前你不是想殺了我嗎?趙世傑,那你動手啊,你有膽量、有本事就把槍拿出來!”關萍露激憤地對趙世傑說道,沒想到一下把趙世傑惹怒了。
“你別以為我當初是沒本事沒膽量殺你,我有,可我是不忍心殺你,為什麼?因為我還愛著你,愛著你懂嗎?”趙世傑惱了,上前一把揪住關萍露,惡狠狠地瞪著她說道。
“你讓我惡心!”關萍露用力掙紮著推了趙世傑一把,憤怒地說道。
“你他媽的裝什麼貞潔,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事?你跟丁默群不清不白,跟錢鵬飛勾勾搭搭,為什麼就不能跟我破鏡重圓?”趙世傑踉蹌了一下,卻又撲上來,張開雙手,要去摟抱關萍露。
兩人拉拉扯扯,趙世傑進一步借口要把關萍露曾經如何暗殺丁默群的事情宣揚出去,關萍露愣了一下。趙世傑以為有機可乘,上前就要抱住關萍露,突然,門砰的一聲被踹開了。
趙世傑猛地一愣。關萍露趁機迅速推開趙世傑,躲在一邊。
“錢隊長,嘿嘿,我找關小姐談談……”趙世傑見錢鵬飛目露凶光,心裏害怕,尷尬地堆起笑臉,還沒等他說完,臉上挨了錢鵬飛一巴掌。
“滾!”錢鵬飛怒不可遏地罵道。
“你敢打我?我憑什麼滾?”趙世傑一下子火了。
“就憑老子的拳頭比你硬!”錢鵬飛衝著趙世傑吼道。
趙世傑恨恨地瞪了錢鵬飛一眼,狼狽而去。
當趙世傑將自己跟蹤錢鵬飛的一些情況透露給丁默群時,沒想到他也對於這些情況早有耳聞,認為這僅僅是錢鵬飛的個人愛好而已,說明不了他就是共產黨員。趙世傑眼看自己的計劃即將失敗,突然想到設一出局來驗證錢鵬飛是否就是共產黨。
趙世傑讓丁默群找來自己招供時曾經上交的一封家信,是宋方春寫給在蘇北新四軍根據地工作的妻子的關心信,但由於當時宋方春將趙世傑調離了上海,他懷恨在心,於是就私自扣了下來。他的意思很清楚,如果錢鵬飛是共產黨的話,肯定與宋方春有直接或間接的聯係,所以如果用宋方春的名義來設局的話,一定能夠探明錢鵬飛的真身。
“我的想法是這樣,如果錢鵬飛跟宋方春有聯絡,宋方春的筆跡他應該認識,我們可以模仿宋方春的筆跡,設一個騙局。”趙世傑得意地對丁默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