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作坊,千喜是鐵了心要開的,如果子佩同意幫著,也就少走些彎路,如果不同意,她也會另尋辦法。
子佩轉頭看了看眼巴巴等著他回話的千喜,笑了笑,“其實你已經打定了主意了,又何必再來問我?”
千喜也沒指望自己的心思,能瞞得過他,也笑了笑,“你咋就知道我已經打定了主意了,這不是在和你商量嗎?”
子佩接過她手裏拿著的帳本,隨手一翻,後麵盡畫著穿著不同款式衣衫的小人,搖著頭笑了,“你就直接說,子佩,我要開作坊,你去我爹娘那兒給我拿銀子來……我保證不敢不去。”
千喜‘哈’的一聲笑,捶了他手臂一下,這些年來,他搬搬抬抬的,什麼活都做盡了,以前單薄的身子,練得好不結實,反震得她的手疼,揉了揉手,“你就不能不鼓著勁,讓我打一下,怎麼了?還能打壞了你?”
子佩滿臉的委屈,看了看左右,沒人注意他們,低下頭,壓低了聲音,“我沒鼓著勁,你打我幾下,我還能咋的。”
“沒鼓著勁,哪能這麼硬,我的手都痛了。”千喜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誰讓你黑心黑腸的用勁打我了,打痛了自己的手,還賴我。不信,你再打幾下試試。”子佩做生意精明,在外麵辦事,隻要自己占著理也是軟硬不吃,唯獨就怕千喜。
千喜也左右看了看,正好在轉過一個拐角,沒什麼人,也沒再打他,伸手在他手臂上捏了捏,果然他手臂上的肌肉硬得跟疙瘩一樣,‘咦’了一聲,“你不見你長得壯,怎麼就長成這樣了。”
子佩‘嘿嘿’傻笑了兩聲,自從進了陸家,雖然不能說吃得有多好,有多飽,但起碼沒象以前要飯的時候,幾天撈不到一點剩飯吃。
又在長身體的時候,幾年下來,跟樹枝抽芽一樣,很長了一頭。
他現在長得很高,穿上天青色長袍,幹幹淨淨,束了同色的腰帶,顯得十分修長,加上模樣清秀俊朗,這時手上又拿著帳本,看上去文靜儒雅,誰看了,也不會相信他是挽了袖子什麼粗活,累活都能幹的人。
“這麼說,你是沒意見了?”現在染坊雖然全是由千喜和子佩打理著,而且裏裏外外主要是子佩張羅,但子佩堅持跟以前沒當家一樣,所有掙的錢都先交給陸掌櫃,所有賬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自己絕不私下落一兩銀子。
所有開銷就在賬上支,這一進一出的賬目從來不含糊。
陸掌櫃的提過好多次,這以後的銀子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管著,但子佩死活不肯,說隻要陸氏夫婦在一天,這家就該讓他們二老當一天。陸氏夫婦想了想,也成,反正他也就是自己家的女婿,這銀子存下了,也是他們小兩口的,也就幫他們保管著,還省得千喜亂花。
所以子佩和千喜也是拿著工錢當零用錢。
千喜平時又喜歡買些這樣那樣的新鮮玩意,各地的新花圖樣,新的衣衫樣版,隻要她看上了,沒有不買下來的。她自己那點零用錢差不多是個個月見底,好在子佩心思細密,每到下半月,見她不出門到處閑逛,也不去看這來去過往的商家貨品,就知道她沒錢了,私底下背著陸氏夫婦把自己的那些工錢均給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