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立秋的這一天天氣尤其詭異,悶熱的氣候讓人乏力地連動一下都覺得沒有了力氣。
跟車外不同,此時車裏的氣溫在二十七度,車窗外的陽光是白熾光,白得刺眼,而車內,壓抑的氣氛也讓坐在車裏的人心口就如懸上了一片沉甸的巨石。
白霖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孩子,他換上了一套黑色的小西裝,跟他們的打扮一樣,一身肅嚴的裝扮,胸口還別著一朵白色的花,他坐在身邊,不說話也沒動,從司家出來到上車的這段時間,他安靜得就像一縷空氣,不被任何人所關注的空氣!
白霖朝唐易恒看了一眼,唐易恒正在喝酒,加長版的林肯豪華車內,吧台上,取下的那瓶酒已經被他一口氣喝了一半。
他要去蘇家,白霖無法阻止也隻好一路跟著,好在B市這邊還有司家,司嵐是一路陪同。
隻是,帶這個孩子去,真的合適嗎?
當白霖的目光再次轉移到身側坐著的韓奕身上時,一直低著頭的韓奕抬起臉來,聲音有些啞,卻很平靜。
“放心,我不會給你們舔麻煩!”
白霖神色微微一怔,這孩子心思通透如明鏡,當他意外出現在唐易恒的房間門口,聽到他跟唐易恒兩人的對話,站在門口的孩子那一刻那張臉臉色煞白如紙,在從他口中得到那個他想要得到的答案之後,滿眼蒙上的白霧厚重得讓人心疼不已,但卻出人意料地冷靜地開口問了那句。
“是你派人殺的嗎?如果是你,你現在最好殺了我,否則,我韓奕對天起誓,這輩子我一定會殺了你,窮盡一生,不死不休!”
一個六歲孩子的毒誓讓在場的白霖都震驚,就如他所說的,你唐易恒現在已經三十二歲,且你膝下無子,而我現在才六歲,我的人生比你還要長幾十年,我用這幾十年的時間籌劃著隻為要殺掉一個你,你可以躲得了一次二次,但你敢肯定你能躲得了一輩子?
如此縝密的心思又清晰的頭腦讓白霖在聽到這些話之後都忍不住心顫不已,他甚至在想,假如真的是唐易恒錯手害死了這個孩子的母親,那麼他此刻一定會鐵了心地替唐易恒下了這個決定。
不如一錯到底,解決掉這個孩子,否則,留下這個孩子,後患無窮!
雖然他跟三哥已經查明了事情真相,可這個孩子若是留在唐易恒身邊,始終是個隱患!
白霖心中的憂慮使得他眉色也慢慢攏緊,接觸到司嵐投遞過來的目光時,頷首。
在從那個房間出來之後,司嵐說的那句話讓他對自己的憂慮也更加的凝重。
留下這個孩子,這孩子以後前途無量!
白霖低低籲出一口氣來,目光看向了車窗外,車已經行駛到了目的地,是B市蘇家在城區外的老宅,車穩穩停下,映入眼簾的便是不遠處老宅門口上懸掛著的白色燈籠,燈籠上有著黑色的‘奠’字。
蘇宅,到了!
“蘇爺!接到老宅那邊的消息,已經有人陸續到了老宅,離送行儀式的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輪椅上的蘇景今正抬起了臉,傭人正半蹲在他的麵前為他係領帶,襯衣,外套,領帶,領帶夾,甚至是袖口的整理,都是有專人在伺候。
蘇景今看著鏡子自己的那張臉,垂眸看著傭人在他胸口左邊別上的那一枚純白色的紙花,冷不防地輕輕一哼,人都死了,事後的一切都不過是做給人看的!
“叫上少夫人!”
身邊的人麵色微微一遲疑,“蘇爺,少夫人她……”
他是想說,少夫人已經連續兩天不吃不喝了,自打從北城醫院回來之後,自打她得知自己被截肢之後,她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不吃不喝地躺著,如同一個活死人!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轉過了輪椅,輪椅自動行駛,朝著一個房間,在門口處停了下來,坐在門口輪椅上的蘇景今連那屋子的門都沒進去,語氣裏帶著冷漠的情緒,“你確定你今天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