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親跟宿翰的祭日,之所以會選擇在晚上,是因為唐易恒這兩年總會挑在深夜去墓地,在他看來,祭奠宿翰的時間應該是從晚上打撈起他屍體的那一刻才算,所以這兩年每年的這一天晚上,他都會親自去!
往年的點心和菜肴都是枚嫂準備的,今年是顧念自己做的。
夫妻兩人靜靜地靠在一起,借著窗外清冷的月光,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蕭景琛沒有錯過妻子臉上閃過的遺憾神情,聽到她低聲細語地說著陸愷還有一年才能回國也不知道他在那邊過得好不好,她所有的親人,能牽掛的也隻有那個弟弟了。
人到了一定歲數,心裏有牽掛的人才不會覺得寂寥,不會覺得孤獨!
蕭景琛伸手撫著妻子的臉頰,不管人生在終點有多麼的圓滿,經曆過,失去過,心裏深處的某一處依然是缺了一塊兒,他抱著妻子,良久才開口輕聲說道:“念,我帶你去個地方!”
醫院,ICU,晚上十點左右,重症監護室的門口開始有病人家屬打起了地鋪。
北城醫院是北部城市裏號稱鋪位最多,專家團隊實力最強的醫院,所以來這裏治病的人特別的多,這些為了節省住宿費留著挽救親人性命的家屬們在得到了醫院的同意之後,在病房走廊外打起了地鋪。
謝安泊站的位置離門口那邊不遠,他在那邊抽了幾支煙,看著走廊上被鋪滿了各種防潮墊席子被褥,花花綠綠地把一條能過的走廊給堵了,不由得眉頭一皺,神色不太滿意。
雖然他也理解這些為了省錢或是時刻牽掛著ICU裏親人狀況的病患家屬,可是他們在過道上一睡,他就不好走過去了!
謝安泊抽了一口手指間夾著的煙,目光越過走廊,直接落在了還坐在門口座椅那邊守著的女子身上,唐易恒說蕭姨給她安排了一個休息的地方,在鋪位難求的北城醫院,蕭姨作為腫瘤科的主任醫師,給安排一個休息的房間雖說不難,但好在是她願意出手相助。
她不去那邊休息,難不成要在這裏守一夜?
謝安泊對她這樣的做法十分不讚成,孩子的身體是重要,但你大人都不注意身體,萬一孩子有什麼事兒,你卻因為身體體力不支而倒下了,誰來照顧孩子?
他已經找主治醫生問過了,說孩子現在情況穩定,她在這裏坐著也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謝安泊把煙頭滅掉了,晚上十點多,走廊上的中央空調已經關閉,加上這過道上人又多,悶熱難耐,他抬腳小心翼翼地越過了睡在地上的那些人,朝許安好坐著的方向走去。
喬雪第一個發現他,見到過來的謝安泊,眉頭不悅地蹙緊,他怎麼又來了?
陰魂不散了?
謝安泊自然是看到了喬雪臉上那帶著濃濃排斥感的不悅表情,對此他也感到一絲不安,在離許安好還有三米遠的位置腳步一停,倒不是被喬雪那眼神給嚇得不敢靠近,而是因為他突然聽到有很煩雜的腳步聲正朝這邊跑來。
是搶救的醫生們?還是?
謝安泊心裏突然湧出一絲不安的情緒,就在他抬臉看向聲源傳播的那個方向,便看到一大群的人出現在了走廊過道上,還有他身後,樓梯間的門口也有腳步聲傳來,緊接著隨著在ICU門口打地鋪的病人家屬都紛紛坐起來露出滿臉疑惑時,便有一陣卡擦卡擦的拍照的聲音雜亂地響起。
來的人,是記者!!!
站在走廊上的謝安泊因為個子高,身邊都是坐在地上的病人家屬,個個表情茫然,而他正成了拍攝的重點。
“謝先生,有人說,您之所以堅決地要跟您太太離婚,是因為您另有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