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愷說完,不等顧念說話,轉身就跑,他跑顧念追上去把卡塞給他,所以他跑得很快,一溜煙地從樓梯道口消失了。
“哎——”
顧念哪裏追的上他,才走出門兩步就被月媽叫住了,“顧小姐,你快回來,過道上有風!”
顧念被月媽攔住,隻好回到屋子裏,手伸進兜裏掏出了那張銀行卡,表情茫然地看著上麵的卡號數字,再次確定了,這不是她的卡!
是誰給陸愷請到的大律師,又是誰墊付了保釋金,還拿了這張銀行卡?
顧念捏著那張卡的手有些發顫,因為她腦子裏就在此時想到了那個人,除了他,她想不到還會有誰會做得這麼的細致入微。
顧念突然想找自己的手機,她去臥室翻找,韓翩芊臨走之前給她買了一隻新的,又重新辦了一張電話卡,她現在連這張電話卡的號碼都記不住,可唯獨腦子裏卻記得那十一位數字,她開始撥號碼,手指都開始發抖著,心裏一個聲音在叫囂著。
是他嗎?是他嗎?
那天在醫院裏不是她高燒做夢,是他真的來過了嗎?
她急切地要求證自己心裏的這個想法,很迫切!
迫切到開始緊張,緊張到自己腦子裏一團空白,自己是怎麼在這種情況下按出了那十一個數字的,她都不知道。
所有的緊張都在那一聲長長的嘟嘟聲中沉靜下來,就如急速刮著的風驟然一停,驚濤駭浪之後的萬念俱寂,靜得她都能聽到自己心髒砰砰砰的跳動聲。
然而這份緊張卻在下一刻,靜止了!
心髒跳動的聲音也停了!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或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電話裏,冰涼而機械的聲音響起,握著手機的顧念,僵直著身體,保持著那個姿勢,久久的!
他的手機,從未關機過,他的手機,每次都在她撥通不超過三聲就會被接通,不管他當時有多忙,從不例外!
可是現在,他的手機,關機了!
英國,倫敦!
風和日麗。
一棟靠湖小築別墅的花園裏,太陽傘下,兩人靜坐著喝茶。
“昨晚上沒睡好?”詹姆斯把茶杯放了下來,他覺得,不管他如何習慣,如何刻意培養,但他始終就是喝不慣中國的茶,任別人說得天花亂墜,喝到他嘴裏那都是苦不堪言難以下咽的。
蕭景琛一身休閑衣裝,淺色低領長袖T恤,配著一條休閑長褲,整個人看起來極為清爽,唯獨那張臉上的倦容讓人一眼就看了出來。
“你就當這個治療期是休假,好好放空一下自己!”詹姆斯招了招手,請菲爾來杯咖啡,又伸手摸了摸蹲坐在蕭景琛腳邊的莎士比亞,目光裏帶著一絲誇讚。
這狗現在確實是收斂了性子,蕭景琛走哪兒它就跟哪兒,一刻都不離開。
“我想知道的是,這個治療期到底要多長時間?”蕭景琛端起了自己麵前的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小口。
詹姆斯眉頭一蹙,“如果是一個月之前,我想希望會更多一點,治療觀察期會短一些,因為那個時候你隻是間歇性失明,可是現在,阿琛,我不敢保證,作為一個醫生,我想我在治療時都會給我的病人最大的希望和慰藉,我也想跟你說,相信我你很快就會看得見,可是作為朋友,我必須對你坦誠,我這次確實沒有把握能讓你的眼睛複明!”
詹姆斯的一番話讓蕭景琛沉默了,哪怕是心裏早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可當自己真正聽到這個結果時,這樣的心情,是無法接受!
“琛,你的眼睛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期,最壞的結果——”詹姆斯歎息一聲,看著端著茶杯久久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動的蕭景琛,目光裏盡是無奈和惋惜。
蕭景琛端著茶杯的手慢慢地放了下來,長久的沉默最終轉化出了一句話。
“我知道!我將永遠失明!”
C市進入了六月底,最熱的季節就要來臨,夏季最常見的也是雷陣雨,大白天的雷電轟鳴,大雨傾盆,陸愷上樓時,渾身都濕透了,按了門鈴站在門口還有衣袖不停地擦著自己的臉。
“你怎麼一身都濕透了?沒帶傘嗎?”顧念看著進門的陸愷,忙進屋去幫著翻找換洗的衣服,她叫陸愷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過來,正好用得著。
“這麼大的雨即便是撐著傘也遮不住的!”陸愷去洗手間取了毛巾擦幹淨了自己的臉,朝牆壁上的一疊掛曆看了一眼,看著上麵今天的日期被劃去了一個叉,他伸手翻了翻,蹙眉。
“姐,滿月不是要四十二天麼,你在月底畫給這個符號是什麼意思?還差了整整十二天呢?”
陸愷是聽他們小區裏的老薑婆婆說的,當然,因為他殺了人,小區裏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了危險人物,往日見麵就打招呼的鄰居們現在見了他就繞道走,連那些天真可愛的孩子現在見了他都像見了鬼似的,沒人跟他說話,除了對門的鄰居老薑夫婦!
老薑夫婦最初還是害怕的,畢竟死了人,可時間久了些也漸漸適應了,所以那天在他親自去敲門詢問老薑太太女人坐月子應該注意哪些事項時,老薑太太先是驚訝,得知是顧念生產了便跟他聊了不少女人坐月子的注意事項。
所謂滿月,是要坐夠四十二天!
顧念現在算算,才二十二天,哪裏夠?
陸愷一邊擦著自己的濕頭發一邊走到了臥室門口,看著正在衣櫃旁翻衣服的顧念,“姐,你是不是,想回北城?”
翻衣服的顧念動作一頓,沒有回答,卻把衣服拿錯了,拿出了一件自己的T恤,她低著頭一陣手忙腳亂的把衣服重新塞回去,因為背對著陸愷,她沒有轉身,以為陸愷已經走了,垂下臉時,雙肩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她想回去,她都想瘋了!
站在門口的陸愷默默地看著她微微顫抖的雙肩,眼神裏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最後悄然無聲地退了出去。
半個小時之後,陸愷換了衣服,吃了點東西就離開了,因為他晚上還有晚班,工作時間安排得很緊湊,這個時候趕過去換了工作服時間正好。
陸愷開著那輛帕薩特離開小區,一輛白色的轎車在那輛帕薩特離開小區時也跟了上去。
“唐少,他現在一天兼職三份工,很拚,上午在一家大型超市做電器導購員,下午在某兼職中心給人家做問卷調查,晚上是在一家高級會所裏當服務生!已經連續有好幾天了!”
“那他一天什麼時候睡覺?能睡幾個小時?”車裏坐著的唐易恒朝前麵那輛車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年輕,精力這麼好!
“這個,據我們所知,會所半夜會換班,在淩晨三點換班,算起來,他一天隻能睡三個小時左右!”
唐易恒半響悶哼了一聲,“給的錢還不夠花?需要這麼出來折騰?”
不過想了想之前陸愷做了那麼多的蠢事,現在這麼折騰也是應該的,百煉成鋼,不練練怎麼知道生活的真諦?不練練怎麼知道過日子哪是什麼情情愛愛就能糊弄一輩子的?沒有錢?你屁都不是一個,更別提是享受了!
助理不知道唐大少來C市不是為了什麼合作案也不是為了泡女人,而是為了追這輛車,眼看著前麵那輛車已經到了目的地了,他剛想問接下來要做什麼,就聽見唐易恒打電話的聲音。
“果殼,約不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