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中,仿佛被一片暗霧所籠罩,似烏雲,卻又不似烏雲。
賀瀾身懷六甲,她隻覺此時,沉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直直退後幾步。
蛇大仙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身後,扶了她一把。
她托著自己高隆的肚子,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直逼至心口。
在並州待了大半個月,回雷州城又修養了數十天。
肚子裏的孩子,已經長了七月大了。
她擔心的望向了蛇大仙,唇間無色:“小銀他……你去看看罷。”
她怕妖孽受不住,反而累了自己。
蛇大仙顯然臉色也不大好,她咬住下唇,搖了搖頭。
忽然,她走出了屋子,在後罩房不知道做了什麼,過後,她才折回屋子:“我已經將那些不相幹的人都困在後罩房了,他們會一直昏睡,雲毅呢,三娘,你別出屋,我去找許霖。”她聲音脆落,將賀瀾也困在了屋裏。
賀瀾試圖打開屋門,卻是怎麼也開不開,她拚命的敲打著,“小七,小七!”
沒有一個人回應她。
天色大變,她壓了壓心口,隻聞外麵狂風大作。
蛇大仙顧不得禮數,直接破門而入,正說著話的雲煥與雲毅皆偏頭看向了她。
雲毅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雲煥見此,立即站起了身,眉目扭緊,該來的還是來了:“三娘呢?”他腳下的衣袍隨風卷起,如不斷翻騰的浪花,步伐急促。
暖了十幾日的天氣,今日又冷了下來。
牆角外的樹根搖曳著,冷冽的風聲席起了滿地的塵土。
蛇大仙看了一眼一邊的雲毅,藏於袖口的手輕輕翻轉,一束白光怦然發出,雲毅還沒來的及說話,就倒了地上。
對上雲煥的雙目,她說:“他隻是睡了,我怕小銀撐不過多久,我必須要過去,你先去找三娘。”
蛇大仙匆匆話落,便不見了蹤影。
雲煥到了上房時,聽見了屋裏賀瀾的聲音,驀地,屋門打開,賀瀾神色閃了一下,一腳在門檻外站著。
“阿煥!”她低眼看著自己,竟然出來了,神情有些激動,“小七她呢?”她四下尋人。
“去前院了。”雲煥拉著她回了屋中,“你別急,小花是他們的孩子,他們會有辦法的,外麵變天了,我去給你取一件外衣披上。”
雲煥他扶著賀瀾在屏風前的貴妃椅坐下,自己進了東次間。
他取出了一件翠色錦羽緞的大氅,後又在床榻下的凹槽處取出了一把玄鐵劍。
從東次間走出後,他動作輕柔,將大氅披在她的身上,緊了緊領口,如漆如潭的瞳影中,是賀瀾的模樣。
“阿煥。”賀瀾喊著他,目光卻落在了他手中的玄鐵劍上。
嗓子好像被人刺中似得,發聲都覺得生疼。
她拉住了他,知道自己留不住他,蛇大仙與妖孽正在外涉險,而他們在這裏又怎麼能安心的呆下去:“萬事小心。”
原本一肚子的叮囑,到最後,卻隻化為四個字。
她看著雲煥義無反顧的離開,那一顆沉甸甸的心,似也跟著他一同去了。
前院,分不清是霧還是塵土,到處彌漫著腥臭味。
塵土飛揚間,顯現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雙目散著幽綠色,鼻梁挺直,抿唇之間,露出一抹冷邪的笑意,發間束有一縷銀白,發箍上似盤旋著一根蛇釵。
一身臧色錦菱繡袍,領口並接著厚重的毛絨,他眼尾入鬢。
對首站著的是蛇大仙。
蛇大仙飛身過去時,妖孽已經倒在地上了。
她伏身將地上的妖孽抱起,手上禁不住的發抖:“小銀,小銀,我來遲了,我來遲了……”
她隻覺手下濕漉漉一片,她呆滯的移出了手掌,看著斑斑紅血,刺的她眼睛生疼。
“夫君!!”她淒聲嘶喝,脆聲聲的聲音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她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小銀,仰天長嘯。
風雲驟停,一片寂靜。
她小心輕柔的將妖孽平放在地,她淒淒的笑著:“你怎麼舍得!”
她衣裙沾滿血跡,緩緩起身,一雙血目盛滿冷意,看向花蛇:“孽畜!!當初是我不該!我既然能給你性命,自然也能收回去!”
她悲涼的看了一眼地上越漸冰冷的妖孽,他連一句話都沒說,一句話都沒說……
花蛇眸中的幽幽綠光閃了一下,心口莫名的發澀,他見蛇大仙襲來,立馬又狠戾了起來,聲音兩重:“就憑你?哈哈哈哈!”
當雲煥提劍到前院時,兩個身影時而空中,時而地上,以他的肉眼,根本什麼都瞧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