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晟功也貪過功,為此還險些捅出大簍子,這還是祝彪隻短短幾個月裏在他身邊就看到的,可想而知之前的這麼些年裏他犯過多少的錯。他本人不是什麼完美、睿智、豪氣衝天的全優偶像,但這些缺點跟一個長輩的形象有礙嗎?
毫無妨礙,因為祝彪心中的長輩就不是那些完美者。他全看的是一顆心,幾個月來始終無變的愛護,這就足夠,這才最重要。
“到了鎮北將軍麾下,你要學會跟同僚打交道,喝酒耍玩該怎麼著怎麼著,鋒芒都收起來,受氣了也要暫時忍著,忍一忍。這跟你是都伯、軍侯時不一樣。
你現在是校尉,未來是將軍,他們也是校尉,也是將軍,別人做到這位置不是煎熬打拚許多年,就是身後有大背景大來曆,而你,資曆太輕,人也太年輕。
餘明那裏有二三十萬大軍,有的是邊軍有的是郡國兵還有是禁軍,內在關係錯綜複雜非常。可能你今兒得罪了甲,間接著就得罪了乙,還連帶著丙丁,而丙丁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是你戰陣上的搭檔,戰場上坑人那是要坑死人坑一輩子的,掉下去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爬上來……”
黃晟功說的都是經驗之談,因為他當初就是這樣的被人一坑到底,非是後來入了武恒飛的眼,可能到現在都還隻是一軍司馬。跟祝彪認識也有這麼長時間了,黃晟功是知道祝彪的性格的,刨除掉堅毅、堅韌這些優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還之!才是他最好的寫照。
這種性格到了一潭渾水的餘明,怎能讓人放心?二十歲不到的校尉甚至是將軍,祝彪的鋒芒太盛,也太露。可是戰場上又不能韜光養晦,囑咐也囑咐過了,就看祝彪聽進聽不進了。
“一路保重——”話已說盡,黃晟功把手一拱。沒那麼多的時間再跟祝彪敘舊了,因為這一戰已經結束,兩軍當下就要分開。祝彪所部需要立即南下,黃晟功部則會繼續留在懷遠郡城下守上一天。
“將軍也多加保重——”祝彪把手一拱眼睛中閃過一抹分離的別情。自己這一去想要再跟黃晟功見麵,就真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當初崇安別離的傷感再次湧上心頭。祝彪不相信自己到了李輝祖帳下還能碰到黃晟功這般照顧自己扶持自己的上司,遇到這樣的上官是可遇不可求的,也是自己最大的幸運。
去那餘明,陌生的同僚,陌生的上官,陌生的關係,哪裏有延東的暢快、舒服。就像黃晟功剛才所言,“跟你是都伯、軍侯時不一樣”。都伯、軍侯的時候,層次低,更接近士兵,用戰場上的實際表現說話就行。可是到了校尉、中郎將這個級別,戰場上的表現是一方麵,關係背景就是另一方麵,後者許多時候還要更甚於前者!
隻有底層的軍人才會是最純粹的軍人,中層的軍人要看關係,上層的軍人就要講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