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虛夜宮,歸墟(1 / 3)

“醒一醒。”

清之介又進入了精神世界,睜眼,不出意外是那個一頭白發的,“北條清之介”。不知道是因為錯覺還是什麼,他看上去,略有些憔悴。

不能動彈自如……清之介這才發現自己仍舊被束縛在椅子上。

“你要,就此吞噬我麼。”他有些疲憊,淡淡看了那道身影一眼。

或許,沒必要這麼執著了。

他垂下頭,自嘲地笑了。嘴角一絲鹹澀,他知道自己哭了。淚水克製不住地湧出眼眶。不爭氣啊,這樣……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他低聲哼唱,自娛自樂,旁若無人。

仿佛受了他的影響,“北條清之介”的臉上,流露出些許近乎微不可查的悲傷。

兩人的感受在一瞬間連通。清之介無法回想前世的事,“北條清之介”的過往在他腦海中放映。

他的母親是怎麼慘死的,他的父親又是怎樣在絕望中將他帶大。

北條清之介,從小活在無可避免的悲劇中,在傷痛中度過本該歡快的童年。他被以繼承人的標準苛求去完美地完成每一件事,練習、練習、練習……隻為了得到更強大的力量,然後振興這個即將中落的家族,並且,為他的母親,複仇。

殺掉那隻虛,那隻人形的,無比強大的虛。

那隻,瓦史托德。

他在元字塾中接受流刃若火的洗禮,熱,除了熱再不剩什麼。炎火地獄將他炙烤得昏厥,山本重國沒有一絲憐憫。

“弱者才需要憐憫。”

他想起第一次拔刀,第一次始解,巨浪掀起,八岐大蛇騰空俯衝,卻被烈焰吞噬,蒸發。

“熄滅不了火焰的水,和你一樣,隻不過是廢物。”

清之介又想到了接手虛圈遠征軍的時候,他看見屍魂界淪為廢墟,一片狼藉。那種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慘烈得足以撼動天地。

婦孺的哭喊,無助的魂魄四處遊蕩,無主的斬魄刀被黃土覆蓋,歸於六合。

“我,北條清之介,必定凱旋歸來。”

一句豪氣雲天的誓言,帶著青年的決心。

“你不是這樣的。”清之介抬起頭,目光固執地定格在“北條清之介”的雙眸上,“你也有要保護的東西。”

“虛化而已,便將你的鬥誌,將你的一切弄得支離破碎了嗎?”

“這樣的你,不配北條清之介這個名字。”

那頭的白發青年愣愣地回望,虛無的眼神中,流露了一絲清明,仿佛什麼被喚醒,什麼被舍棄。

相顧無言。

“卍解,天叢雲·終”

“歸墟”

清之介想要掙紮,也不過是徒勞。他被困在那把椅子上,手腕腳踝,胸腹間都磨出血痕。

四麵八方都是巨浪,甚至於天空中亦傾瀉下洪水。世界陷入幽深不見底的黑暗,刹那間,成為充斥絕望的深淵。窮桑蒼茫,隻能用耳朵,用身體去感觸。“北條”丟下手中的滄陵丸,唯一的亮光被濃稠的黑色吞沒,清之介什麼也看不到了。

水頃刻漫過他所能洞悉的世界,他亦被吞沒了。但他感覺不到一絲窒息,心裏沒有任何的張皇失措之感。反而是覺得異常舒暢,任由水包裹他遍體鱗傷的軀體。

“歸墟之歸,即歸一之歸。”

“歸墟不意味著墮落,而是意味著……重生。”

“森羅萬象,盡歸於此。毀滅,即是新生。”

清之介看到了,看到了那個自己,張開雙臂,擁抱他冰冷的身體。然後,漸漸地,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