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1)(1 / 3)

“誰知道呢,知人知麵不知心”,蓮珈瞪著他,“開始我們也以為你是個人麵獸心的禽獸呢!”

“我哪裏像個人麵獸心的禽獸?”

“你看我跳舞的時候總是盯著我裙下!陰離貞後來跟我說的!”蓮珈怒氣衝衝地。

商博良無奈,“那是因為你有一雙舉世無雙的舞者的腿啊!”

“所以等我發現你對女人沒興趣的時候我可失望了!”蓮珈說,“說那麼多你要是想救我就想辦法把這把鐵鎖打開啊,我已經聞見尨鱦的味道了!”

空氣裏彌漫著刺鼻的行為,那些猙獰的巨蛇正從山的另一側湧來,它們被莫名的力量驅使著,一路上卷倒參天古木,在森林中碾壓出一條道路來,為它們身後更多的同類開路。它們的氣息已經很近了,腥風泛著淡淡的青色,似乎包含毒素。

商博良緩緩拔出影月,刀在月光中流淌著奪目的光輝。那顯然是一柄封印了古老靈魂的武器,此刻因為危險的迫近,刀中暴戾的魂魄已經蘇醒,正渴求著斬殺。

蓮珈把紅裙掀起,露出她絕世舞者的完美雙腿,光澤比商博良的刀光還懾人。

商博良舉刀過頂,“你……多遮著一點兒。”

蓮珈盯著商博良的眼睛,“與其關心這些,倒不如關心你自己的手,你若是偏差半分,就要從我的腿上削下些皮肉骨頭來。”

龍麝選用的是一柄異性鐵鎖,它扣在膝蓋上方,把蓮珈的雙腿緊貼在一起鎖住。這具鐵鎖貼合蓮珈的皮膚沒有留下一絲縫隙,微微陷入肉裏,世界上每個人的體形都不同,這具鐵鎖如此吻合,顯然是特為蓮珈打造的。商博良落刀必須在蓮珈的膝蓋正中,刀鋒從皮膚之間掠過,偏差一分他就會削下蓮珈的皮肉,偏差一寸他就會切下蓮珈的一片膝蓋骨。而他還必須竭盡全力地揮斬,這具鐵鎖的質地應該是某種特殊的金屬,不全力以赴的話,刀刃被鐵鎖反彈,巨大的力量也足夠震碎蓮珈的膝蓋。

“設計得真是奇巧,”商博良收攏心神,凝視那具鐵鎖中間完全不存在的縫隙,“我要是劈差了,即使我們還能逃出這個島,你也不能再跳舞了。害怕麼?”

“害怕”蓮珈點頭,“我活了這些年,學會了天下間最媚人的舞蹈,會說天地間最戲謔的小華,在這座遍地絕代佳人的島上都算是角色,懂那麼多媚人的手段,可還沒有遇見我的良人,就要殘廢了,我能不害怕麼?”

“我沒有十分的把握,”商博良深呼吸,“我曾把一支迎麵射來的箭從中間剖成完全對等的兩半,切線恰好沿著箭柱的縱紋,但那是我最凝神的狀態。”

“就是說你要是特別在意我,你就劈不準,如果你心裏什麼掛礙都沒有,你會能救我咯?”

商博良不再說話,微微點頭。

蓮珈歎了口氣,“那你別劈了,你若是喜歡我跑回來救我,我就會膝蓋受傷,我倆跑不過尨鱦會死在這裏,你若不喜歡我,你就能救我。我該希望你劈準還是劈不準呢?”

“你信命麼?”商博良輕聲問。

蓮珈一愣。

“我信。”

這兩個字還未說完,刀光已經落下,輕靈得像是一隻白色的飛鳥穿過樹林,刀鋒像是切豆腐似的斬入了下方的地磚。蓮珈甚至不確定那一刀是否掃過了自己膝上的鐵鎖,她什麼感覺都沒有,似乎最後一瞬間刀鋒擦著鐵鎖避開了。片刻之後她感覺到並攏的膝蓋中間熱辣辣地痛了起來,好像有人在那裏撕去了一層皮,隨著“嚓”的低響,鐵鎖分為兩片落在地上……

“你還是把我弄傷了!”蓮珈怒氣衝衝地瞪著商博良。

她雙腿膝蓋間的皮膚一片血紅,好像被什麼東西劇烈地摩擦過,還有輕微的血痕。

“刀身總是有厚度的啊,”商博良無奈,“你的膝蓋被扣得那麼緊,刀從膝蓋的縫隙間斬進去會磨傷你的皮膚,不過應該是不影響走路的吧。”

蓮珈試著爬起來舒展了一下自己的雙腿,“能走能跑。”

“我們已經來不及把蛛巢之宴中的所有人都送出去了,”商博良說,“書上說尨鱦的食量極大,它們到的時候,一切東西都會被吞噬掉。”

“救不及就想著救自己咯,尨鱦來了這些宮殿屋宇也留不住,這座島上唯一能藏身的地方是冰庫。”

“冰庫?”

“就是你們剛上島的時候沐浴的地方,哪裏其實修建在地下,用來存冰和食材。島上沐浴的時候需要用冰,所以浴池就修建在冰庫的隔壁,那裏的堅固程度是瀛天神宮也比不上的”蓮珈說,“我們隻要把入口封上,以尨鱦那樣的體形是鑽不進來的。”

“好,我們去冰庫。”

“問題是我們現在到底能跑多快……”蓮珈輕聲說。

商博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瀛天神宮蒼紅色的大殿頂上,一顆尨鱦的巨首正緩緩升起。這龐然大物四下俯視,金色的雙眼如巨燈般照耀。可以想象在大殿之後這東西的身軀有多長,多大的蛇才能從地麵直起身子把頭探到瀛天神宮的屋頂上?尨鱦群的前鋒已經到了。

“沒事,書上說尨鱦這東西精於嗅覺但是視力極差,古時海邊的漁民就在海邊修建鐵籠,把尨鱦最喜歡的魚的膽汁提煉出來融入海水,尨鱦追尋膽汁的味道遊入鐵籠,漁民就趁機捕獲它們剖去蛇膽。”商博良小聲說。

“可我們身上也是有味道的啊。”蓮珈的聲音憋得更小。

“我猜它現在聞不到我們的味道,”商博良盯著那條四下窺探的尨鱦,拉著蓮珈緩步後退,“因為這島上的火山就要爆發了,四處都是蒸發出來的硫磺味。這味道攪亂了尨鱦的嗅覺,除了硫磺味還有池中這些被沸水燙死的龍魚和滿山的酒味,這些味道把我們的體味壓住了。你看,尨鱦顯然是分不清這裏的狀況,它在使勁地嗅。”

“那我們怎麼辦?”

“我們小心地從這裏走出去就好,尨鱦的聽力雖然也不錯,但是那是在海中,在陸地上它的聽力就未必管用了。”

越來越多的蛇影正從四麵八方出現,它們扭動著修長的身體,如同升天的巨龍般。瀛天神宮前的水池裏皆是燙死的龍魚,熟肉的氣味顯然吸引了它們,但是濃烈的硫磺氣息又令它們驚恐。隻要是蛇,對於硫磺總是畏懼的。商博良從水池邊取來凝固的硫磺粉末,一般抹在自己身上,一半給蓮珈。

蓮珈把那些刺鼻的粉末拍在臉上,“我現在的樣子該有多醜啊。”

“不是抹在臉上,得抹在腋下這樣氣味濃鬱的地方。”商博良說。

“哦。”蓮珈在腋下拍打硫磺的粉末。

商博良忽然露出驚訝的神色,但沒說什麼,解下自己灑滿硫磺的外袍把****著肩膀的蓮珈包裹起來,“這樣它們就聞不到你的味道了。”

他們沿著竹叢掩映的小路奔往山下,這時尨鱦們已經遊入了瀛天神宮前的廣場,它們從沸騰的池水中把撕去的龍魚叼出來,吞食它們。那些龍魚都活了幾十年上百年,每條都有幾個人身的長度,在尨鱦們的巨口中就像是白色的餌料。很快消失不見。尨鱦們遊動在廣場四周尋覓更多的食物,它們慘白色的腹部後方居然長著畸形的小肢,小肢末端生著蒼白色的爪。這些看起來像是腿的東西跟它們的體型比起來太纖細弱小了,在尨鱦們遊動的時候完全無法觸及地麵,倒像是死人的手。

“那些惡心的東西是什麼?”蓮珈不敢看。

“書上說太古的時候,尨鱦的祖先原本生活在陸地上。後來海陸變遷它們遷移到大海深處,四肢再也無用,漸漸消退,身軀反而越來越龐大。那些東西想來是它們殘餘的腿。”商博良說。

奔出很遠商博良回頭,整個瀛天神宮都被尨鱦的青灰色鱗片和白色肚皮覆蓋了。

陰離貞沉默了很久,忽然微笑起來。他的笑聲越來越高,最後幾乎穿破屋頂上遏行雲。他完全不顧藤姬抵在自己喉間的利刃,一邊笑一邊拍打著膝蓋,笑得前仰後合,好像是麵對著世間最可笑的事情,在嘲諷世間最滑稽的人。

藤姬變了臉色。在這座島上她畢竟隻是個尋常的女人,隻是因為外貌和牟中流的亡妻有些相似才被派到牟中流身邊服侍,她跟那個女刺客龍念恩不同,並沒有學習過嚴格的殺人術。她本已經很緊張了,這時幾次忍不住就要用刀切斷陰離貞的喉嚨。對島上這些女孩而言,陰離貞是老師也是魔鬼,她既然已經反叛,就覺得不敢放任這個惡魔般的男人從自己刀鋒下逃脫。陰離貞笑得越張狂她越恐懼,好像獵人用刀鎖住了黑熊,但黑熊正蓄勢準備掙紮反擊。

然而牟中流用眼神示意她不可。牟中流默默地飲茶,扶劍端坐。

“笑夠了麼?”牟中流放下茶盞,“能說說什麼事忽然讓島主如此開心麼?”

“你這個卑鄙小人。”陰離貞收斂了笑容,冷冷地盯著牟中流看。

“何以見得?”牟中流神色淡然。

“我忽然想明白了你的貪心,”陰離貞說,“以你在藥學方麵的經驗,你居然沒有懷疑”龍子燒“那種酒,反而相信我給你的解酒藥。如果說你沒有看穿我的陰謀還說的過去,如果你已經看穿了,怎麼敢讓你的水手們赴這場殺人的盛宴呢?龍子燒與其說是一種酒,不如說是一種麻藥,裏麵浸泡的藥物和黑甜香相似,灌下那種酒的人就算你割走他的肝或者脾,他都不會覺得疼痛,更不會醒來。現在你的水手們已經喝得爛醉,而這座島馬上就要變成死城……其實你也不想帶他們走,對不對?你隻是借著我的手,做了你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