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遠不會如他所願,三天後雲霄再次從津水縣回來,又收到了密函,這一次裝在信封裏的不是信紙,竟是一縷長長的女人頭發。
“好狠……”雲霄握拳重重砸在了桌上,杯碟被震了一地,將進門來的小丫頭嚇壞了,她躲在門前顫顫地說,“老爺吩咐奴婢對公子說,有空就去太子府把小姐接回來,總在那裏叨擾不好。”小丫頭說完,隻見公子目露凶光,嚇得她不等回音就跑了。
雲霄好容易才壓下怒意,默默換了出門的常服,將太子府的兩次信都帶在身邊,趁天色未暗,策馬往偲偲的住處奔去。
這一路他想了很多,不論如何也不能不管妹妹的死活,太子能這樣威脅自己,必然就能真的要了雲音的性命,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去死,實在有太多的辦法不讓人懷疑他殺,妹妹固然千錯萬錯,也不至於成為刀下鬼。可他不能背叛偲偲,而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對偲偲攤牌,如果偲偲不願意,他縱然用自己的命去換回妹妹,也絕不勉強。
馬蹄陣陣,雲霄雖是飛馳,但一路走得很小心,生怕被太子的人尾隨,可當他停馬在客棧門前,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一大群士兵,他們也不來圍住雲霄,隻是持刃對著他。
“原來是在這裏?”梁允泓突然出現,麵上含笑,一把勾起雲霄的胳膊,“一起進去吧,別嚇著偲偲。”
韓雲霄退無可退,他總不能對太子拔刀,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進入,太子則立定謙讓,“你帶路吧。”
“……是。”雲霄匿在袖中的手已緊緊握成了拳頭,他恨自己的身不由己,他恨自己對權勢的忌憚,他恨自己身上背負家族的重擔,“殿下走這邊。”
“好。”梁允泓欣然前行,不久跟著雲霄在一間屋子前駐足,隱隱聽到裏麵的咳嗽聲,臉上凜然之氣頓時消失,竟是急急推門進去,幾步就跑到了偲偲麵前。
彼時偲偲正坐在炕上給女兒繡冬天穿得夾襖,被棉絮弄得咳喘起來,乍見梁允泓驚得一時緩不過氣,又是猛地咳嗽。
“怎麼了?要不要喝水,來喝點水。”梁允泓手忙腳亂地遞過一杯茶,伸手輕輕在偲偲的背脊上拍打,“怎麼病成這樣了?是什麼病非要躲著我?你在這小地方能養得好嗎?回京好不好,我讓太醫給你治病。”
偲偲飲下茶水,粗粗地喘著氣,抬眸見門前的雲霄,不禁緊緊咬了嘴唇,那一日的誓言她記得清清楚楚,為什麼今天這個她最信任的人,帶來了她最不想見的人?
“思符,跟我回去吧。”梁允泓輕輕將偲偲散開的青絲收攏,摸到她纖瘦的肩胛,心疼得眉頭緊蹙,“我帶你回太子府,把鶴鶴也接過去,有孩子在身邊,你會好很多的。”
“雲霄,你也來勸勸思符,你也真是的,怎麼由著她躲在這裏?”梁允泓若無其事地責怪雲霄,完全不願讓偲偲感覺到他背後一絲絲的陰鷙。
雲霄如人偶般僵硬地走過來,星眸宛若死水,木然地回答太子:“是臣的錯。”他抬眸看向偲偲,恨不得偲偲化作利刃將自己剮殺,完全不知道誰在支使大腦,漠然地說著,“太子擔心了你好些日子,鶴鶴也想你,回京吧。”
偲偲的唇邊勾起一絲冷笑,待轉向梁允泓,卻又溫和起來,“多謝殿下美意,可是太子府實在太尊貴,我如今更是病體唯恐有損皇威。殿下若垂憐,還請把我送回金梅樓。如今大病已去,隻需調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