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又去抓魚咧?”蒼老的聲音在耳邊乍響,把那提著草籠的少年拉回了現實。
“是咧,剛抓了幾條魚。”少年隨口答道,步伐不停,卻似沒有絲毫駐足相談的意思。
“瓜娃兒,老頭子還能貪你幾條魚不成,溜的飛快!”那老頭自言自語,見怪不怪。老頭擺擺手,搖頭晃腦緩步入屋。“這人呀,有些生來是王侯,有些生來便是勞作,各人有各命,莫要看那些畫本哦。”
那少年回頭望去,但見那老頭自己言說,似有深言。少年握了握手中的畫本,腳步仍是不停,快步向著山腳下的一處破敗茅屋行去。
不消一盞茶的功夫,那遠看破落不堪,近看不堪重負的茅屋已在眼前。少年將草籠放在靠門的地方,整了整衣袖,緩步推門入屋。
“狗娃,是不是狗娃回來了?”
“是咧,婆婆,是狗娃回來咧。”隻見那昏暗的老屋內,一老嫗欲要起身,少年急步向前,一把扶住了她。
“狗娃啊,白天跑到哪裏玩去了?婆婆到處找你不見。”那老嫗緩緩說道。“是不是又去海裏抓魚去了?不是說了不讓你再去海裏了,那大海裏是你個小娃子胡鬧的地方嗎?龍王爺生氣了可是要抓你們這些小娃子當下酒菜的咧!”
老嫗似是年紀太大,這麼一段家裏話竟說了一盞茶功夫才說完。那少年呆立在老嫗身邊,聽的她說教完了才順勢坐下。“婆婆,狗娃聽你的話,沒有去海裏玩咧。”
“胡說八道。”老嫗伸手拍了一下少年的頭“那魚腥味兒都衝到屋裏頭來咧。”
“不是咧婆婆,是前村的老吳頭送我的!”
“瞎講!那老吳頭扣扣索索的,六十年前一籠子魚就想娶婆婆,他能白送你魚才是龍王爺顯靈了咧。”
“那還不是看婆婆你的麵子咧。婆婆,狗娃肚子餓咧,快燒魚給狗娃吃咧!”少年言語間似撒嬌般,與村前那冷麵少年仿佛不是一人。
“好咧好咧,婆婆這就去做。”老嫗被少年攙扶著走出屋子,開始生火造飯。
待老嫗做魚時,那少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負,如脫力般躺倒在草席上。休息了稍許,少年起身見那老嫗尚未完工,再次躺下,從背後拔出了一本書。
南海誌怪四個大字映入眼簾。少年麵帶虔誠,輕手翻開畫本,半響間,似癡迷,似入魔。待到屋外的老嫗高喊狗娃時,少年才依依不舍的將畫本藏於草席之下,快步出屋,幫著一起擺放碗筷。
少頃,一頓漁家飯已經結束。那少年快速收拾了桌上殘局,起身便要入屋。
“狗娃哦。”老嫗發聲製止了少年,少年身子一僵,又乖乖坐回石墩。“這人咧,生來王侯還是勞作都是天注定咧,莫要看那些子畫本咧,你的爹爹娘親當年就是……”
“婆婆!”狗娃猛的一下站起,雙拳緊握,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做了一個決定。“我想當神仙。”
少年如癡稚語,驚起了鄰旁。一時間冷清的山腳仿佛熱鬧了起來。
“狗娃又發病咧,說要當神仙咧。”
“王侯勞作天注定咧,神仙那是說當就當的嗎?”
“這娃兒病的不清咧,我看要請隔壁村的張大仙來看看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