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自信心開始急劇膨脹,34小時以來(從4月7日6點開始),這一瞬才突然有了很瀟灑的感覺,邊晃悠邊饒有興致地評論天津十字路口的左轉向燈,還不時停下來拍拍舊城區和遠處的摩天輪,惹得一位大媽神情緊張地打聽:“你們不是搞拆遷的吧?”
隨著時間一個鍾點一個鍾點地過去,起初的得意洋洋漸漸冷卻下來,疲倦和焦急則漸漸放大。悔不當初沒仔細研究路線並計算麵積,那新的套著舊的、舊的帶出新的的離奇城區居然耗費了我們4個多小時找路;賓館的價格也絕對是直轄市級。當把疼痛的“蹄子”放進滾燙的水裏時,我們痛定思痛:低估了一個直轄市的實力是要遭報應的,這個地圖上小拇指蓋兒大小的地方賺足了我們的悔恨。
第三天,披著朝霞,我們再次出發。這回做足了功課,從天津城邊到靜海縣有40多公裏,在平原地區,無論如何也能在下午兩三點鍾到達吧!雖如此估算,但天津的路實在太難找,於是我們見岔道兒就打聽,逢機會就問,就這般小心翼翼,居然還是跟著一輛三輪車上了高架橋。
陪我們一起上去的,有行人,有汽車,也有驢車。沒想到,我們繞了幾個彎兒,居然是從高速公路收費口出去的。
此後的時間裏我們依然戰戰兢兢,怎奈路人越來越少,經過一個收費站後,除了身旁疾馳而過的汽車,再沒遇到合適的問路人。我們結合地圖及之前問路的各種信息,仔細甄別前行的路。騎過一條河再鑽過一條鐵路橋洞,從地圖上看,靜海縣近在咫尺。時間剛過1點,我們拐上了一條平直的水泥馬路,道邊“青歸柳葉新”,沿路大片的果園裏,早桃開得鮮嫩,蟲吟鳥鳴不絕於耳,時不時有潺潺水聲隨風飄來,呼吸的盡是草葉泥土的芳香。我倆徹底放鬆下來,開始享受這從城市喧鬧中逃離出來的快感。騎著騎著,道路變成了小上坡,但這絲毫未曾影響我們的興致,幹脆下車慢慢推行,正好可以呼吸春天的味道。過了一陣,我們發現,身邊幾乎沒有車通行,老羅很得意,說騎行不用吸尾氣實在難得。我雖不免生出些猜疑,也不願深究;又走了一段,用人跡罕至來形容我們所處的位置一點兒也不誇張。我們多少有些心虛,拿出地圖查看,方向沒錯;回憶來路,也沒見什麼明顯的岔道兒,按說不會走錯。這裏周圍也沒個老鄉,我們開始糾結,是往前走還是回頭。最終,我“牛氣哄哄”地作了決定——繼續走。又走了半個多小時,兩個“傻帽兒”愣愣地站在一架斷橋邊,橋下是布滿淤泥的待犁田地,這條浪漫的水泥路到頭了。老羅悔不當初,怎麼就搭錯神經聽憑一個東南西北都不分的路盲做出決定。出門的第三天,老羅意識到:在識路這方麵必須自力更生。幸好,我們推行了近兩個小時的路回頭是下坡,借點兒春風,不到半個小時就回到了原點;我們再跟著一位騎摩托車去靜海的大哥,總算回歸了正途。40公裏的路,耗費9個多小時,這就是兩個不做功課的騎行客的實力。
第四天,從靜海到滄州,早上起來時廣播天氣預報的漂亮姐姐說:“今天南風4~5級。”刮著南風,我們也往南,行進變得異常困難。頂風騎行,我們對體力和節奏的掌控更差。臀部越發如坐針氈,為了稍微減輕疼痛感,我倆不敢頻繁地離開座位,作為代替,腿就要更用力地蹬腳踏板,往往不到10分鍾就大汗淋漓。俗話說:不怕慢就怕站。越停越累。除此之外,這樣刮風的春天,停下不到3分鍾,汗水瞬間就被吹幹,毛孔裏灌的都是涼風。為了不感冒,更為了讓疼痛減輕一些,我們不停地鼓勵自己:努力地蹬,調整頻率。老羅不停歇地跟我說話,幫我分散注意力。逐漸地我可以長時間保持勻速運動,居然能在頂風時持續騎半個小時以上。當然,代價是慘痛的,每次休息過後再次起步,膝蓋鑽心的疼痛就會傳遍全身(此後一個多月,這種疼痛一直伴隨著我們,直到灌雲。那時,經驗匱乏的我們才知道,如此之痛並非完全出於用力過度,決定性因素還是那天的大頂風)。
出發4天來,我們從身體上、精神上不斷地經受打擊——體力很弱,知識很弱,方向感很弱,抗壓能力很弱……剛起步的這些日子,我們在為自己的輕率不停地補交著“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