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星期的第一,水湄都會開車往返一百多裏,到離得最近的鎮子上采購生活用品。
水湄開的是一輛金杯車,雖是二手的,但是車狀很好,而且足夠裝滿接下來一個星期所需要的東西。
山裏的氣變幻莫測,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高雲淡的大晴,剛過中午便下起了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打在擋風玻璃上,牽起一層層的水幕。
好在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水湄把車開進車庫,出來時,雨已經停了,屋頂的積水順著滴水簷淅淅漓漓地流下來。
一個少女就在客棧的滴水簷下站著,她穿著白襯衣和卡其布的褲子,黑色衛衣隨意地係在腰間。
在廊下的仿古風的美人靠上,放著一個碩大的戶外背包,水湄看了一眼,那個背包應有六十升。
這少女應是來旅遊的背包客吧。
“怎麼不進去?客棧裏有人的。”水湄一邊指揮招伯和招嬸從車上搬東西,一邊忙裏偷閑和少女打招呼。
少女笑著道:“啊,我剛到,還沒來得及進去。”
水湄微怔,剛到?她不由得多看了少女一眼,全身上下,就連頭發上也是幹幹爽爽,沒有被雨水淋濕分毫,少女身邊除了那隻背包以外,並沒有看到雨具。
難道她身上有神話故事裏的避水珠?
這個念頭也隻是在水湄腦海中一閃即逝,她問道:“你是要住店嗎?”
“不,我是來麵試的,我叫何靈語,昨給您打過電話我記得您的聲音。”少女露齒一笑,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貝齒。
“你成年了嗎?”
坐到客棧大堂裏,水湄再次打量著麵前的女孩,厚劉海、馬尾辮、平胸、長腿,運動鞋,怎麼看都像個十四五歲的初中生。
“這裏有我的身份證,我已經十八歲了。”女孩從背包裏掏出一隻牛皮紙大信封,放在水湄麵前。
水湄拿起信封看了看,這種老式的信封就是在郵局裏也買不到了吧,她至少十年沒有見過了。
信封裏是一張身份證和一本畢業證。
身份證和畢業證都是簇新的,顯然剛剛領取不久。
水湄仔細核對了證件上的照片,這才抬起眼睛重又打量著眼前的女孩:“何靈語,十八歲,四川人,F大學生物科學專業已經畢業了?”
女孩點點頭:“今年剛剛畢業。”
水湄撫額,十八歲就大學畢業了,而且還是國內最著名的幾所大學之一。這樣的才竟然來到她這個偏僻的客棧裏應征?
“據我所知,F大的學生,很多還在上大三時就被用人公司內定了,即使沒有內定,也不愁找不到好工作。你為什麼要來我這裏應聘呢?我這裏隻是一家私人旅館,而且能給出的薪水並不多。”
水湄實話實,她的客棧開在遠離市區的地方,這裏不是國家級風景區,客人大多都是熟客,離最近的鎮也要一百多裏,並不是年輕女孩喜歡的地方。
何靈語環顧四周,最後落到眼前穿著軍綠風衣的水湄身上,她咧開嘴笑了,笑得心無城府:“上大學的時候,我和同學們來山裏露營,曾經從這裏路過,那時我就喜歡上這家遠離城市喧囂的客棧了,現在我畢業了,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生活,當然要選擇到自己喜歡的地方工作了。”
水湄無語,女孩的一番話竟讓她無法反駁。
不過,她承認自己很喜歡眼前的少女,明朗清澈如同山間清晨的露珠,好吧,如果這個何靈語能接受她定下的最低工資那她就更加滿意了。
她報出一個數字,何靈語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隻要能讓我在這裏工作,不給薪水也行啊。”
水湄後悔得想撞頭了,原來這是個不缺錢的,她給出的薪水是不是太高了?
“你年紀還,你的家人同意你來我這裏工作嗎?”水湄問道,她可不想惹麻煩,雖然這女孩已經成年,可現在的女孩哪個不是家裏的公主,放著大公司不去,來到這裏當店二,爸媽和七大姑八大姨別把她當成人販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