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吐火蟻!(1 / 3)

岑灝體內如被千萬隻蟲蟻侵蝕,極癢難耐,渾身上下燙得如火烤一樣,烈日之下,熱氣騰騰。他口幹舌燥,倒在林中,再難前行一步。

渾渾噩噩,隱約聽得潺潺的流水聲,僅是聲音,便可洗去燥熱帶來的無力感。岑灝掙紮著忍著煎熬朝前爬去,果然見到一池清泉,他舔了舔幹裂的唇瓣,伸手去體驗那冰涼的觸感,不料,到了眼前的泉水忽然消失在空中。體內的癢勁自腳底漫到心尖,最後竟覺得喉嚨也奇癢無比,這股勁道是要衝破身體蔓延出來,他扼住自己的喉嚨,依舊毫無用處,炎熱與奇癢如兩隻惡魔,揮散不去。他蜷縮著身子,抱成一團,張開嘴,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這一刻仿佛過了一年。

痛苦使岑灝恨不得立即死去。他的臉抽搐地變形,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散失地無影無蹤。

半昏半醒之間,體內無所不在的癢勁慢慢地融合,一股清新柔和之氣緩緩續入,逐漸,惡魔被席卷於丹田之內,真氣滾滾而生。體內終於歸於平靜。

岑灝像孩子般抿著嘴笑著安然睡去。

夢中,月白衫男子亭中獨酌,嘴角輕揚,雙眸卻是黯然,風吹墨發,挑起千愁萬緒。

場景一變,月華如水,老者廣袖飛揚,蕩起層層漣漪,長劍拈於手中,如蝶如水靈動柔和,如鷹如箭迅疾剛毅。舞得暗藏一側的稚童忘了時間。

再一轉,馬車顛簸,婦人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放大至眼前,鮮豔的血紅染盡了整個夢的畫麵。

岑灝全身無力,恨恨地將指甲掐進土裏,心中怒火久久不散,大吼一聲,一口熱血噴射而出。

……

他睜開雙眼,坐直了身子,打量四周,熟悉的大床、被褥,熟悉的房間裏的一切,還有安靜的死一般的空氣。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疼痛猶在,傷口是真實的。晃了晃腦子,才記起自己是在黑洞中暈倒過去的。

剛好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夕陽餘光照進屋子,倒映著門外斑駁的樹影。

一隻黑白相間的粗短小犬奔噠著跑了進來,將頭撲進岑灝懷裏。岑灝撫摸著它粗大聳拉著的腦袋,瞅著它圓溜溜的大眼睛,輕笑道:“哈巴嚐。”

一個十八九歲的美麗女子端著湯藥輕輕進來,見岑灝坐著,忙將盤子放下,走進裏屋道:“二少,你可醒了。”

岑灝掀開被子,將狗放下,哈巴嚐乖巧地自己一處耍去。女子馬上從屏風上拿下一件外衫遞了過去。

岑灝披上衣服,走到外屋,望著門外殘留的陽光,坐了下來道:“我怎麼回來的?”

女子道:“是清遠幫的人送你回來的。”她頓了頓,思量片刻,道:“尹姑娘還在攬月林裏等著呢。”

岑灝聽罷,一口將藥喝下,跟喝水一般,絲毫不見得苦澀,道:“瀟瀟,你先去跟幕珊說一聲,我馬上就到。”

陸瀟瀟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便出了門,可人在門外立了一會兒,又回過頭喚了一聲:“二少。”

岑灝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問道:“還有何事?”

陸瀟瀟道:“二少,我瞧著他們送你回來時,尹幫主的麵色難看,尹姑娘眼眶紅紅的……她在林裏坐了好久了,也不見得笑過。”

岑灝穿衣服的手一滯,又不著痕跡地繼續綁上腰帶,輕輕道:“知道了。”

陸瀟瀟深呼了口氣,關上房門離開。

岑灝整理好衣服後,帶上立在床邊銀傘,向屋外走去。

冬去春來,夕陽的柔光分外暖和。岑灝感受得到其中的溫度,卻無法讓它直射自己。昏黃的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與道邊的樹影糾纏一處,人影難辨,可傘的影子清晰可見。

岑灝冷眼看著地上發生的一切,踩著自己的身影,朝攬月林走去。

岑府外的一切都顯得嘈雜紛擾,岑府內的一切也難合岑灝之意。唯獨府中攬月林一隅才是他最自由欣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