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昱忽然啪地合上扇子,正色道:“鄢四,我忽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我。”
鄢霽一怔,抬頭看著他,“你說。”
“那個……我的小蝶兒,你給我把她弄哪兒去了!”金昱的眼神無比的認真、哀怨、悲憤、痛心、複雜,好像一個被鄢霽搶了媳婦兒的怨夫。那天從天策軍營回來,畢莘就告訴他,紅袖樓妝樓裏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個布偶,那傾蝶去哪兒了?
手上一頓,鄢霽靜靜地看著最後一點白紙被火舌吞沒,淡淡道:“傾蝶死了。”
“你殺的?”金昱抱臂搖頭一笑,明顯是不相信的表情,“你會舍得?”
“她不想作為傾蝶繼續生活,不讓她死了怎麼成?”
“那就是說你給她換了一個身份了?”
鄢霽沉默了一會兒,承認道:“是。”
“那她現在是什麼身份?在哪兒呢?”金昱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來。
鄢霽搖搖頭,一臉誠實道:“不知道。”
“什麼?你怎麼會不知道?你……”金昱忽然像發現了什麼隱秘,驚詫道,“你不會放她走了吧?”
“不然呢?”鄢霽反問,“不是你說不讓我欺負她麼?不是我欺負她,是她在挑戰我,鬧完絕食鬧跳樓,不放她走還能如何?”
金昱皺眉道:“你確定她不會……”
鄢霽微笑,將毛筆一根根洗淨掛回筆架,修長的手指比玉製的筆杆還要好看,“她不會。那丫頭,機靈得很,心裏透亮,向來是吃軟不吃硬,記好不記仇的。隻要不把她真給惹毛了,那些隱秘之事,她半個字也不會說的。”
聽說她要和蘇璋成親了,嗬嗬,估計是給人騙了吧。不過這會兒,應該已經逃出來了。要不然,也太辜負他讓她帶走的那些防身的東西了。不長記性的丫頭呀,要曆練的多著呢。
“你就這麼信她?”
“不是信她,是信我自己。”
雖是炎炎夏日,南邊刮來的微風卻有些清涼,似乎還帶來了南邊滂沱的驟雨的氣味。未來的日子,注定不會平靜。鄢霽金昱不會想到,世間的事情會如此奇妙。他們精心布置謀劃的萬無一失的棋局,在不久的將來,陰差陽錯之下,居然會被他們現在玩笑裏談論的傾蝶姑娘,徹底打破。
所謂失之毫厘,差之千裏,如是也。
明楚曆977年,是一個令每個有著一腔熱血的明楚兒女都頓首落淚的年份。
盤踞在北方草原,侵占了燕地八州,對肥美的中原土地虎視眈眈的鬼戎人終於向後寧王朝亮出了他尖利的爪牙,舉起了鋒利的屠刀。百萬鐵騎越過翠屏山,揮師南下,打的被權力迷花了眼的後寧朝廷驚慌失措。
這個自雙月時代逐漸興起不斷演變的種族,在興業時代被狠狠打擊過的種族,與大寧王朝有時打的血流漂櫓,有時親密的宛如兄弟的種族,終於在後寧內亂不斷,風雨飄搖的時代裏,再一次大規模發動了對後寧致命的軍事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