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傾城戲子(2 / 2)

水溶也笑:“極是極是。琪官這條汗巾可非凡品,原是茜香國的貢品。今日卻是琪官與世兄一見如故,慷慨相贈呢。”

探春聽了“貢品”兩字,便覺微微有些不妥。暗想琪官既是當著水溶解下汗巾相贈,怕這件“貢品”並非水溶所賞,難道這琪官還與旁的達官貴人有所牽扯嗎?她剛才隱約聽到忠順王爺,論起輩份兒來,比水溶還要高上一輩兒,又是個愛耍陰手的人,可別惹出禍來!

剛動了動嘴唇,抬頭卻琪官與賈寶玉一處站著,竟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那句打擊人的話,便再說不出口。

水溶悄悄問:“怎麼近來對我冷淡得多了,莫不是我得罪了你?你就瞧我殷勤地請了琪官這等出色的人物來,也該消氣了。”

探春既打聽了主意與他疏遠,自然不敢吐露心事,連忙回了他一個笑容:“怎敢生王爺的氣?隻是這兩日家裏有些事,在詩詞上頭又遇上些難的韻,故此有些失神罷了。”

再看水溶,站在這兩個美男子身旁,竟是半點也不遜色。

看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說得極有道理。臉上微熱,急忙岔開了話題,重又說笑起來。

賈寶玉與琪官越說越是投機,竟是兩人各端了杯清茶,到葡萄架子下去坐了。亭子裏隻剩下探春和水溶,琪官偶爾瞟過來的一眼,似乎也帶著深意,探春隻覺得脖頸處也沁了汗。

“你這麼怕熱麼?”水溶的笑,仿佛在耳畔炸響。

“還好,這天氣果然是入了夏。”探春勉強笑著,微微偏頭,挪開了和他的距離。

“是不是那天……對我起了什麼誤會?”水溶千伶百巧的人,又是情場上的千裏馬,怎麼會看不出探春的別扭?隻是一直不想提起甄彤,卻見她竟是不肯假以辭色,隻得老老實實地解釋,“她是甄家的小姐,因著納妃的時候父皇身子不適,後來又一直生忘了她,直拖到那日才宣召見駕。並不是我故意怠慢你,實在是父皇有旨,不敢不尊。”

探春強笑:“這是你的家事,原不必向我解釋。再者,你也並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

“然則這一陣兒,你對我卻又跟初識的時候似的。”水溶從桌下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王爺……”探春的手指微微一顫,剛想掙開,水溶卻握得更緊。

“你我之間不必這麼生份,你叫我的名字即可。”

“水溶?”探春隻是下意識地低喃,不過是自言自語。無奈水溶的聽力也未免太好了些,立刻喜孜孜地認中了她的稱呼。

“對,就是這樣。”

探春氣結,又不好與他爭執。否則,倒像是小情侶之間的撒嬌,更顯得曖昧。隻得把眼睛轉向葡萄架下的兩個少年。二人正有說有笑,賈寶玉還執著茜羅紅汗巾的一頭,仿佛正在問著什麼。

綠蔭叢中,少年如玉,是一幅絕美的圖畫,探春頓時生出了學畫的心思。

誰知便是這條汗巾子,在賈府裏惹來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