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掌心如今全是汗,他不能再沉默了,如果再沉默下去,怕是就真的要死了。雖說黑蝠早已經不再親自動手殺人,可誰有會知道他會不會是一個例外呢?
所以那人開口了。他說:“聖主,剛傳回來的消息,無情去了西域。這裏有封信,請您過目。”他摸出懷中的信,信隱約間有些濕了。他將信遞給黑蝠。黑蝠一直背對著他,沒有轉過身,同樣現在也沒有。他的手一直這樣舉著,他感到手有些酸了,可他並不敢說,因為他害怕。
黑蝠望著前方,他沒有再沉默,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這也是今夜他對那人說的最後一句話。“他去了西域,然後呢?”他的聲音很好聽,有點迷人,有點柔弱,仿佛來自天外。這根本不像是男子所能發出的聲音,可是他發出來了。誰也不知道他的這幾個音節是怎麼發出的。
那人那一顆懸著的心,在聖主說出那一句話後終於放了下來。“無情如今去了西域,並不代表他沒了牽掛,雖然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但這無疑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機會。”他知道這時聖主不會殺他,他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而那個女人畢竟懷了他的孩子,就算他再無情,也不可能對他那未出世的孩子置之不理。聖主,您看?”他很恭敬,但他卻與先前有些不同。他的俱意正在退散。
黑蝠沒有說話,他隻是望著天。天空中的血月不知何時隱入了雲層。竟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好像從不曾來過。黎明來臨之前是永夜。這便是永夜。沒有光,沒有熱,隻有宇宙的顏色。
黑夜給了張黑色的眼睛,它們卻用這雙黑色的眼睛尋找光明。說起來好像是癡心妄想,但事實上卻有一定的意義。
氣氛像是回到了先前,那人看著聖主的背影,又開始緊張,手心滿滿都是冷汗。他本以為他說出這一番話後聖主會立刻答應,可是事實卻與他想的有些不一樣。聖主好像並沒有這個意思。他做錯了嗎?那麼意味著接下來他將麵臨死亡!死亡來臨之際,有誰能夠淡然處之?聖人?可惜他不是。
黑蝠沒有殺他,他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他離開了,他不知道黑蝠是同意了還是沒有同意,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命還在。他在黑蝠麵前這麼久沒死,也是奇跡。
他匆忙的退下,生怕黑蝠改變主意,一掌將他打死。這是他的選擇,是他對生命的愛惜,他可不想因為無情斷劍的事,從而丟了他的小命。
黑蝠還站在山頭,風的氣息有些變了,天也變了。不是天要亮了,而是這個世界要變天了。他很淡然,這一切仿佛與他無關,他仿佛是一個局外人!
血月過的世界回是怎樣,他很好奇。這會是一個亂世的開端還是一個盛世的開頭?他想著,同時伸手一揮,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人們入了夢鄉,忘卻了塵世中的一切,享受著夢帶來的美好,根本不知今夜過後天下會變,或許他們會流離失所,或許他們會命上黃泉!
風還在靜靜的吹,自古以來仿佛從未停歇。
天上的雲,還可看見一層白白的霧紗,朦朦朧朧。
恍惚,抬頭,隻好歎道:
月無垢,竟留痕。
血月夜,又是幾度春秋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