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逝的歲月(代序)(1 / 1)

王斌

這些文字自從我一氣嗬成寫完後,就沒敢再回頭認真地重讀一遍,我總是那麼匆匆地寫下我的文字,任由思緒波濤洶湧地向我撲來,而我隻需追隨著激蕩的思緒,將它迅疾地轉化為一行行文字,不假思索地記錄下我當時的心境與感慨。

從2006年開始進入隨筆創作,仿佛一發而不可收,與此同時,我還在書寫著我的一係列的長篇小說。記憶中我還能重現我寫下這些文字後的激動,因為它們在為我心靈立言的同時,無意中亦在記錄著一個時代變化的足跡。我不喜歡在隨筆創作中進行“宏大敘事”——那是我的小說要擔負的使命,我喜歡從“小”入手,讓點滴的生活細節如涓涓的溪水流入我的筆端,然後我將它們演化成“故事”,娓娓道來。

那段日子我竟如此摯愛著我的隨筆寫作,有時竟然會每天必寫,這種寫作的興奮在我漫長的人生旅程中還是頭一回遇見,它讓我體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之感,因為我發現我的筆可以忠實地記錄下自己的心靈軌跡,以及印刻在這個軌跡上的時代變遷。那時我並不知道是否有人願意閱讀我的文字,隻是任由這些文字就這麼無拘無束、信馬由韁地恣意奔騰,但我自己覺得我由此而獲得了一種精神的和心靈的自由,因為它們忠實地表達出我彼時的所思所想。

時間總是在靜謐中無聲地流逝著,而我的文字則賦予這無聲的時間以有聲的表達,我將時間的流逝從寂靜的沉默中喚醒,賦予它我生命的體驗。那時我在想,或許這就是純正文字的使命,它絕不甘於在時間中的寂靜,因為這寂靜中蘊藏著歲月的蒼茫和人生的悵惘,我需要傾聽從寂靜中發出的不易被覺察的“聲音”,捕捉它微妙的不可思議的神秘。

在今天,當我重新回望我寫下的這些文字時,我隻有一種慶幸,那就是我由此看到了我走過的人生之路,看到了我步履匆匆的行走中心靈的變化,它像一麵鏡子,映照出了我這個人,以及我經曆過的那些事——那些“事”都在流逝的歲月中隨風而去了,留下的隻是我的歎息和萬千感慨。

維特根斯坦說過這樣一句話:“幾乎我全部的著作都是我自己私下的交談,我對自己所說的種種事情都是我與自己的密談。”我想維氏亦表達了我對文字的追求:文字與我同為孤獨的存在,它並不奢望能與公眾真的達成最後的默契,它隻是私密性的自言自語,隻是文字與自我靈魂的“密室交談”,當有讀者進入了我的這個私密空間時,僅說明他與我為同類。

我承認,我的大多數表達會在心靈的密室中設定一位我所傾心的讀者,我相信“她”能聽懂我的“聲音”,並且相信我的文字是在向“她”傾訴,並願意與我“密室交談”,“她”是我虛擬中的最好的潛在傾聽者,由是,表達之於我開始變得有的放矢了——正是因了這個“她”,我的內心變得柔軟而豐富,表達也富有真誠的激情的力量。

流逝的是歲月,留下的是不可磨滅的心靈的印痕。而這些在不經意間留下的時間與歲月的印痕鑄造了我的人生。

為此,我感謝流逝而又蒼茫的歲月!

同時我還要感謝我的編輯張利,沒有他對我文字的發現,就沒有我隨筆的結集,我們素昧平生他卻能以一個編輯的犀利的眼光從雜亂紛呈的文字海洋中“認”出了我,這份感動我銘記在心了。

2012年7月10日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