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便被凍醒,左綺念有些不情願地睜開眼睛。阿環正怒氣衝衝站在床前,一手還握著被掀開的被角。
看著她不解的目光,阿環聲音帶著憤怒地吼道:“為什麼自己回來了不告訴我?”
“什麼?”揉了揉眼角,她迷蒙地睜著眼睛問。
“昨晚你自己回來了,為什麼不叫我?”阿環的憤怒似乎毫無理智。
她皺了眉頭,又問了一聲:“什麼意思?”
“昨天在三夫人那裏,你回來了,為什麼不叫醒我一起回來?”聲音中依稀有著點點委屈的含義。
左綺念寒了眼,冷冷一笑,站在她身前的阿環看見,一愣,身子不禁退了兩步,但又頓住,帶著所剩不多的質問語氣:“為什麼?”
“嗬!”一聲短暫的輕笑,她站起身來。
伸手將掛在床邊衣架的外衣扯下披在身上,她走到桌邊拿了準備好的鹽水漱了漱口,又轉回來對著阿環。
阿環將目光對向她,隻感覺那眸中的寒冷與平日的隨和大為不同,她的眼神犀利像一柄蓄勢待發的出鞘之劍,正等待著噴發無盡的力量。而這力量,是對準了現在站在她麵前的自己嗎?
冷汗不自覺地在後背蔓延,卻又見她微微一笑,眼中春寒盡逝,隻餘一片隨意,讓她覺得剛才那種冰冷的眼神隻是自己無知的錯覺。可是,是這樣嗎?
“你睡覺睡到一半,我去把你叫醒不是太沒人性了嗎?”左綺念嘻嘻的笑著,絲毫沒有介意阿環發呆的表情,
她又向門外走去,看見滿院陽光,不禁讚歎:“天氣可真好啊!”
“可是…”阿環的話未說完,就看左綺念踏出門的腳停住,慢慢轉回頭看向她,用著她錯覺中的寒冷語氣說道:“人啊!有的時候,想一下自己的身份也不是壞事。”
阿環看著她又轉回身走出門外,她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錯覺。門外的那個女子,在陽光下背影明亮,如同溫潤的玉,發出耀目的光。
左綺念伸了個懶腰,秋日裏有好天氣也不是很難,不過有這樣溫暖的陽光卻是少見。其實大概是阿環帶她去見安國夫人時她就隱隱覺得阿環不是個簡單的丫鬟,在安國公書房中肯定了她的身份。現在,隻是沒了耐心去與她周旋。
罷了,還是想些別的吧!這個時候,躺在躺椅上,捧了兩卷閑書,不需要看,拿在手裏,曬著陽光,也是一件心曠神怡的事啊!
將眼睛咪起,看向東方剛升起並不刺眼的太陽,徑自笑了起來,如果不去想那些讓人頭痛的事情,日子還是很幸福的。
林沐風剛走入三香院,入目的便是這一幕讓人挪不開目光的景象。
女子一身單薄的白色寢衣,在不能完全遮擋的湖藍色外衣下顯露,頭發披散,想必也是未曾梳洗,腳上也隻是尋常的木屐,可是為什麼就是那麼讓人感覺吸引呢?
她仰著頭,在秋日晴好的陽光下,脖頸處的線條優雅,肌膚有著淡淡的白光,整個人都好像籠罩在一層白色保護的光環裏。
她的輕笑聲如同細微的小針,紮在他的心上,有種驀然緊縮的快感。
似乎是聽到聲響,她回頭看向他,沒有覺察自己衣著的不妥,隻是笑了一笑,隨意問道:“來得這麼早?”
清脆明亮的聲線,在這溫暖的晨間,悄無聲息地攻破了他的心防。或許,這是連他都沒有注意的瞬間。
院中暗架上盛開的菊花,在風中微微浮動,帶著陣陣暗香飄向那個已經癡傻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