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不似當年的老人,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他抬頭看了一眼孟極,壓著門縫問“你找誰?”
“我找,徐老爺。”孟極收回手,說。
那人從上到下打量了孟極一遍,又問“你找我們老爺作甚?”
孟極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得對他說“你就說故友來拜訪…”
“故友?”那人瞪著孟極“你唬人也不看著點自己,你穿開襠褲的時候是我們老爺的故友吧。”
說完門“砰”的一關,留孟極在門外吹著風。
堂屋內的丫鬟忙裏忙外,浸濕的軟布細細地擦著精致的屏風,桌角、書櫃、窗框、一個都不曾落下。
坐在木椅上的姑娘穿著朱紅繡金的華貴旗袍,眉清目秀,不著粉黛。白淨的手中捧著一個白玉的杯子,杯子內兩條紅色的錦鯉遊著,她正是對著這白玉的杯子發呆。
一旁貼身的丫鬟見了,便笑道“小姐這白玉杯中的鯉魚年年死年年換,卻怎麼也不變個花樣,全是紅的,還有這杯子,雖然是上好的白玉,可也不換,小姐這麼一天到晚的捧著怕是要盯出個洞來了。”
“盯出個洞來哪夠呀,小姐那哪是杯子啊,分明就是心上人。”一邊的丫鬟也說,圍著的眾人都捂著嘴笑。
徐英也懶得嗬斥她們,隻得繼續盯著白玉杯子看。
“小姐,小姐!”一個丫鬟匆匆忙忙跑進來,喘著氣,徐英不緊不慢抬起頭來,說“你慌什麼?有什麼事?”
“別院,有一個人翻牆闖到別院了,還坐在屋頂上,說要見小姐您。”那丫鬟說。
“當真?”徐英轉過頭,“那趕走不就成了嗎?”
丫鬟正待要說話,門外又跑進來一個家丁。
“放肆,小姐的屋子誰讓你隨便進的。”一邊的丫鬟嗬道。
那家丁嚇的連忙彎下腰,說“小姐,那人說他叫孟極。”
徐英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將玉杯往桌子上一放,人就跑得沒影了。
屋裏的丫鬟麵麵相覲,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小姐這些年性子溫和內斂,又何時見過這般急忙,這時那個剛才才報信的丫鬟捂著嘴笑“那個人老遠望上一眼,長得可俊勒。”
一旁的丫鬟都忍不住看向那桌子上的白玉杯子,看來那心上人來了。
院子裏還是當年的模樣,這些年來整日有人打掃,梨花此時還並未開放,樹梢上卻添幾分新綠,有微風瑟瑟的吹著,徐英慢慢走過圍著的家丁。
“小姐,您來了,您看就是那個人。”一旁的家丁見到徐英都紛紛讓開。
…………..
“小姐,您快去說說。”
徐英卻沒有理會,她仿佛什麼都未曾聽到,隻仰頭看著那黑色的磚瓦上,坐著的白衣少年。那少年也看著她,七年了,依舊是當年的模樣,雙瞳剪水,一池秋色,幹淨的臉頰如旭日的陽光,那麼棱角分明,卻朦朧不真,蒙上一層霧色,不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