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著,浸濕著密林下散落的樹葉,有腳步輕聲走過山坡,秀白的布鞋卻沒有沾上一滴泥水。而不遠處倒在泥潭裏的人卻滿臉的血跡,破爛的衣服,和辨不清麵孔的沾滿汙泥的臉,食指輕探在鼻下,然後用力推了推這個人,“醒醒….”
孟極把柴火堆到了一起,又看了一眼昏迷的人,回頭對著柴火堆一打響指,火焰便漸漸燃起。他挪後一點,讓自己的後背靠在牆上,望了一眼山洞外麵還在下著的雨,放眼望去群山環繞一望無際,頭頂卻是烏雲滿布遙遙無期。
昏迷的人發出了一點響聲,孟極趕忙走過去,蹲到中年人旁邊,這人雖然衣服破爛了,卻是被山間的樹枝劃爛的,從布片上不難看出此人之前穿的雍容華貴,顯然是大戶人家的老爺。
“渴…”那人微微睜開了一點眼睛,似是很疲憊的又閉上了,動了動幹裂的嘴唇,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孟極將自己的包袱拿來,摸出了一個白玉杯,走到山洞口接了一點留下的雨水,然後回去,扶起那個人,灌他緩緩喝下水。
孟極本以為這個人喝了水之後就會醒過來,可是等了半天,卻不見他睜開眼睛,探了探,鼻息還正常,不過顯然他又睡著了。孟極看著麵前這個人,很奇怪他臉上那道被樹枝劃得淺淺的印子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消失,臉上血跡已經被擦幹了。孟極發現這個人雖然現在落魄至此,泛黃並且長著皺紋的臉卻隱隱能看出嚴肅的麵容,眉宇間一種不怒自威的神態。
一直到快要黃昏的時候,那個人才睜開了眼睛,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眼睛卻很渾濁了,但渾濁的眼神卻令人肅然起敬。
孟極走到他跟前蹲下來,“先生醒了。”
那人看了看孟極,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孟極又將他摁著躺下,說“先生才剛醒來,不過所幸沒什麼大礙。”
中年人透過孟極周圍的空隙看到了山洞口,又收回目光,對著孟極拱手,開口道“多謝閣下救命之恩,徐某日後必當報答。”
“不求報答,我也不過是過山時偶然看見你躺在山坡下,就把你帶到了這個山洞,雨已經漸漸小了,等到雨停了我就帶你出山。”孟極的聲音不緊不慢,卻溫潤的正如他手中的白玉,細膩的回蕩在整個山洞裏。
那人看了看他手中的白玉杯,沒再說話。
等到了第二天的時候,中年人硬是要扶著牆站起來,孟極拿他沒辦法,就由著他扶著牆繞著山洞轉圈。孟極站在山洞口仰頭看了看,對著裏麵說“先生,雨已經停了。”
那中年人一聽到孟極的話停了下來,語氣難掩激動的說“太好了,我們現在就走吧。”
孟極往外麵看了看,雖然不是懸崖峭壁,隻是陡一點的山路而已,但一想到這個人才剛好,就說“先生,我來背您吧。”
“不,不用了,小夥子,倘若我要是起不來,你來背我我定不會多言,可徐某現在能站起來,就不必你來背我了。”那中年人依舊固執著,暮年的英雄總是會給人一種平白的蒼涼。
孟極一路上時不時地停下來等這個人,卻沒有一點的不耐煩,中年人走著走著,突然對前麵回頭等著他的孟極說“小夥子,回去後我會好好酬謝。”
“我說了,我就你並不是為了得到酬謝的,先生。”孟極依舊是那種語氣,不溫不火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