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娃,你是真打算出去啊,在家不是挺好嗎?”
隻見一位中年婦女穿著樸素,枯黃的頭發隨意的紮著馬尾。蠟黃的皮膚,皺巴巴的雙手不停的搓著手裏的麻布。婦女看著坐在一邊的男孩說道。
這個房間的擺設很是簡單,石灰刷白的牆麵,粗糙的水泥地麵。靠牆擺放這一張八仙桌,八仙桌下有三個方凳。再過來一點是一個碗櫥櫃,鏤空的木料呈現簡單的花樣。透過孔洞看見裏麵的碗整齊的擺列在一起,清一色的藍邊大碗,還有盤子。
櫥櫃轉角過來是個灶台,灶台上有兩口鍋,灶台平麵貼著瓷磚,顯得很光滑。在一邊還有一個銅爐,可以燒開水。灶台後麵寬一點五米左右,裏角擺放著一堆木柴。
旁邊的小凳子上坐著一位少年,少年留著板寸頭發,幼稚的臉龐,長著一雙濃眉大眼,顯得很銳氣。穿著短袖,發白的牛仔褲,腳上一雙快沒底的人字拖。
男孩仰著頭看著婦女說道“媽,我還是想去外麵跑跑,我不想一輩子隻在家裏種田。”
婦女焦急的說道“可村子裏也沒有誰外麵打工啊!你出去想去哪裏啊,也沒有個人照應的,你讓我們怎麼放心呀。你看村頭那個老郭頭沒,那腦殼都被人家打沒了,現在還在醫院放著呢?你在看鄰村的那個老林,外出打工三年,還不是回來種田了?外麵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明娃,聽媽一句勸,不要去了。在家挺好的,回頭讓你爸買一百隻羊子給你放羊。一年還能賺個五六萬呢,比在外麵強多了。”“我不,我就要出去,我都想好了,我一定要出去看看。”
苦勸無果,媽媽無奈的看向正坐在門口,一口一口抽著煙的男人。
男人的眉頭緊鎖,鼻孔,嘴巴裏的煙霧繚繞,使整張臉都顯得很威嚴。男人吸完最後一口煙,丟掉煙頭,站起來,就這樣看著男孩。
“你真的打算好了嗎?”
男孩默默的點了點頭,因為男孩知道,這個男人的火氣已經上來了,他還是很怕的,一起生活了20年,對家裏每個人的脾氣都了如指掌。聽著那不溫不火的話,心裏反而更慎的慌。
男人說道“你要出去,總得要路費吧,在外麵總得吃飯吧,你總得睡覺吧,這些你都想過了嗎?你哪裏來的錢?”
男孩說道“我可以自己掙啊,這幾年我放羊,放牛,養豬不都賺了不少錢嗎,路費還是有的。”男孩話音剛落。“啪”的就是一巴掌,男人憤怒的說道“你這些年吃的,喝的,住的,穿的,那樣不是花老子的錢。你的錢,你以為錢那麼好轉嗎?有本事自己賺到錢再來和我談錢。”
男孩委屈的捂著臉,朦朧的霧氣沾滿雙眼,大聲喊到“我一定會賺到錢的,我一定會賺到錢給你們看的”說完就跑出去了,空中灑落下兩滴晶瑩的淚花。
男孩就這麼一直跑一直跑,跑過麥田,跑過瓜地,來到他經常放羊的地方。放聲大哭起來,哭了好久,男孩看見他家的羊子正在草坪上吃草,全部圍在一起,而頭羊卻被一根繩子拴在樹上。
羊是一種族群動物,頭羊在哪裏,一群羊就會跟到哪裏。男孩看著羊群,他感覺自己就像這一群羊裏麵的一隻,永遠不知道外麵長什麼樣,為什麼非得跟著頭羊才可以吃到新鮮的草。
男孩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他感覺是頭羊限製了他們的自由,隻有頭羊才可以吃到最好的草。身後的腳步聲傳了過來,男孩回頭看看,是那個男人來了。
男孩低聲的喊道“爸”。
男人“嗯”了一聲,又說道“想通了嗎?”
男孩看了看父親,又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男人說道“我不同意你出去是為了你著想,你還小,你無法獨立的去生存,你還沒有看到外麵的生存法則。就像這群羊,我把頭羊拴住,它們哪都去不了。”
男孩奇怪的問道“為什麼它們不會自己出去尋找更好的草呢。”男人說道“因為它們不敢,它們還沒有自保的能力,它們需要靠頭羊來領路,需要頭羊來保護它們的安全。如果它們離開群體就可能會被狼吃掉,它們不敢獨自麵對未知的生活。”
男孩想了想問道“那頭羊呢?它為什麼可以成為領頭羊,他就敢麵對未知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