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去,他仍舊微閉雙眼,臉上毫無變化,隻是額間多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臉色越發蒼白了。
她垂下頭去,不在看他,割掉了已經爛掉的腐肉,刀尖又刺進了幾寸,手腕一挑,箭頭終於被取出。
他的腳上一顫,卻一聲未出聲。
她飛快的給他上好了藥,包紮好傷口。
直到一切都搞定,她才抬頭看他,“都好了。”
他早已睜開了眼睛,此時正深深注視著她。
與他目光相視,她一怔,嗖然移走視線,便要起身。
他卻在她要離開的時候,開口說道,“留下來,陪我一會。”
她頓時臉色染上紅暈,“你睡一會吧。”她說著便往外走。
北宮星斕眼眸一頓,“你為什麼會去?”
她心中一緊,他還是問了。
她要怎麼回答他?
據實以告嗎?說木賓白帶她去那裏告白嗎?
那麼,她便再也解釋不清了。
此刻她卻沒有想過,為什麼她要與他解釋?又要解釋什麼?
見她沉默,男子站起身子,走到她的麵前,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才猛然發現,急忙說道,“你現在還不能下來,會扯到傷口的!”
“你心疼我是不是?”他說。
她抬頭卻跌進他深切的眸色裏。
她的心頭有些慌亂,故作平靜的說道,“我隻是不想讓你死。”
“你怎麼知道我會死?”他問。
她沉默。
“你為什麼會知道那裏,又如何懂得進出?”
他再問。
那裏對於木家來說有多重要,他心中比誰都清楚,不能不問。
她暗暗吸口氣,抬頭對上他的眼眸,“你是以皇上的身份來問我,還是四爺?”
男人眸色深邃的看著她,“有什麼分別?”
“若是以皇上的身份,我馬上就告訴你。”她說。
“若是四爺呢?”
他問。
“可以允許我先不說嗎?日後,我一定會親口告訴你。”
她抬起水眸的雙眸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男人握著她肩頭的手,慢慢加重。
鳳眸如海般浩瀚深遠,讓人看不出情緒。
她亦與他相望,毫不避退。
良久,他終於開口,“好,那就等你願意開口的時候再說。”
她的心終於落了地,“回去躺著。扶著他走回到床邊。
他在她要離開的時候,反手拉住了她的手。
“陪我坐會。”他說。
她沒有掙脫,坐在他的身側。
卻,一時間寂靜無聲。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誰也沒有開口。
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吧。
這段時間,他們彼此傷害,真的平靜下來,卻仿佛早已忘記了該怎樣相處。
他握住她的手,緊緊的包裹著,不想鬆開。
她任他握著,這雙手曾經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所有勇氣和堅持的來源。
但是,也是這雙手,親手將她的心撕裂開,狠狠踐踏。
取舍間,看似早有定奪,卻還是會因為他一時的溫柔而動搖。
“還在怪我嗎?”他輕聲說道。
她的心怦然一動,仿佛有什麼一下子擊中了她原本沉睡的神經。
她垂著頭,久久沒有回答。
她要怎麼回答呢?
是,她還在怪他。
他帶給她的傷害,無法原諒!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她輕聲說道。
男子的手帶著她的手緩緩來到自己的胸口上,重重的按住。
“這裏也會疼的。”他低沉的說道。
她輕輕的笑了,將手抽出,“我的心,就不會嗎?”
他看著她,“我從未去傷它,為何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