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都的二月,寒風吹著冷冽的冰霜。
逢四年才有的二十九日,一直被視為不祥之日,伴隨著寒風,蜀都的街道人煙稀少。
黃昏時分,有兩道人影出現在了冷清的街道上,迎著寒風,人影模糊朦朧。
而在這平日裏最繁華的街道盡頭,有一座府邸,蜀都人人都知道,那是蜀都十二神將之一,百丈神槍陸懷海的府邸,在蜀都,十二神將意味著位高權重,意味著榮華富貴,還意味著手眼通天。
隻是今日,整座府邸上下都已經忙開了,不為別的,隻因為百丈神槍陸懷海的夫人,要生了……
兩道模糊的人影,終於走到了府邸的門口,身後的披風獵獵作響,兩人的臉上罩著黑色的麵罩,身體也籠罩在黑色的披風之中,在寒風中,透著肅殺和神秘。
“東拒瀾滄三萬裏,西出蜀都第一人!百丈神槍陸懷海!果然不愧此等名聲!”那黑色披風籠罩著的其中一人望著府邸門口巨大地匾額,緩緩地說道,聲音中聽不出喜怒,但是任誰都知道他的喜怒。
府邸的大門是緊閉著的,但是兩人站在鐫刻猶如神紋的鍍金大門口,卻仿佛那鍍金大門完全敞開一般,他們麵對的可是蜀都十二神將的府邸,門口的兩尊石獅在旁人眼裏就是地位,就是不可靠近,但兩人仿佛完全沒有這樣的覺悟。
最後一絲夕陽消失在了蒼穹,黃昏變成了傍晚,寒風更是肆掠,吹起點滴的冰晶,刮得人臉上生疼,肅殺仿佛籠罩了整個神將府,猶如黑夜籠罩著整個蒼穹一般!
此時的神將府內,仆人丫鬟已經忙開了,夫人懷胎七個月,竟然早產,整個蜀都能夠接生的老婆子都來了,擠在夫人居住的正房,裏麵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喘息,以及一群接生婆慌亂的雜音。
門口,有一位年輕的男子來回踱著步,他神色焦急,卻不掩蓋眉宇間的正氣,仿佛有虎威盤踞眉上,身體挺拔,威武不凡。隻是如堅石一般的雙手緊握在一起,他不是別人,正是蜀都十二神將排名第一,號稱百丈神槍的陸懷海。
正房中,夫人痛苦的喘息聲越來越沉,接生婆的雜音越來越濃,丫鬟們換清水的頻率越來越高,此時,陸懷海來回踱步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他眉宇緊皺在了一起,仿佛比他征戰沙場,在萬裏疆域奮勇殺敵還要疲憊。
而今日,更是四年一次的二月二十九,不祥之日,一股不詳的預感縈繞在了這位神將的心間,他平複心緒,不知道這種預感出自哪裏?
恰在這時,兩道光芒從府外衝天而起,肆掠的寒風仿佛刀刃一般狂暴了起來,府邸的鍍金大門轟隆一聲被直接轟開,在那寒風中,有著金銀兩道光芒,有著漆黑兩道人影。
陸懷海依舊站在原地,望著金銀兩道光,漆黑兩個人,那是不弱於他的威壓,自然也就是不弱於他的兩個人,他心中的不祥預感變成了真實,此時,他身後的房中,夫人痛苦的喘息聲更沉了,而陸懷海的心也跟著沉重了起來。
“何人?何事?”
陸懷海說這句話的時候,緊皺的眉宇舒展開來,他伸出右手,修長的五指張開,直指蒼穹,一聲“嗆”的脆響從遠處響徹整個神將府,這是萬裏疆域的賊寇心悸的聲音,這也是蜀都民眾敬畏的聲音,因為這是百丈神槍陸懷海的那柄長槍出鞘的聲音。
一道黑光縈繞在半空之中,黑光之中,有著銀白色的槍影,仿佛刺破蒼穹而來,“鐺”的一聲,落在陸懷海身前一米的地方,杵地有三尺,周圍的石板直接碎裂成渣,槍身微顫,仿佛有些興奮。
這聲音驚動了來往的丫鬟仆人,跌落的水盆濺起水花,卻直接變成了白蒙蒙的水霧,房中的一幹接生婆的議論聲瞬間安靜了下來,整個神將府,此時也就隻有夫人沉重而痛苦的聲音還在繼續……
“神將府上下,保護夫人!”
陸懷海怒喝一聲,瞬間,原本慌張的丫鬟仆人都回過神了,一個個雖然臉色慘白,但是動作依舊有條不紊,這是對神將大人的敬畏,也是對神將大人的信心。
門口的兩道人影也微微一滯,望著那柄長槍,望著這位神將,有些忌憚,但是雖然有些忌憚,他們也必須要這麼做,因為在蜀都,有些意誌,是任何人都不能夠違抗的,顯然,他們也受到了這種意誌的驅使。
金銀兩道光芒卷起了寒霜,在黑夜中,顯得特別的耀眼,兩人的漆黑長袍狂舞了起來,兩人的身影也狂舞了起來,寒霜在兩人的身體周圍旋轉了起來,然後整個神將府的溫度驟然下降,兩人走入神將府中,光禿禿的蒼鬆直接變成了冰雕,一汪寒潭開始結冰,甚至連經過寒冬的臘梅也直接被凝固了……
陸懷海的眼瞼睫毛也開始結起了冰渣,他一腳跺在石板上,一把抓住麵前的銀槍,衝天而起,長槍一握,陸懷海的身體周圍呈現出一圈一圈的火光,在冰霜之中,卻大有衝破一切的霸氣。
陸懷海淩空而立,他在萬裏疆域征戰數十年,一度殺到了滄瀾國的邊境線,曾經麵對過數位同等級強者,也全身而退,今日若非心念夫人和未出世的孩子,豈會畏懼這兩位黑衣人?
陸懷海從懷中掏出一個流著光輝的玻璃酒杯,那酒杯通透明亮,一層層的光暈五彩神奇,陸懷海將這玻璃酒杯倒扣在手中,然後輕輕一彈,那就被瞬間飛了出去,然後再空中直接變大,竟然籠罩了夫人生產的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