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德
軟弱隱忍的女子尤麗,接受了丈夫出軌的現實,甚至在“小三”闖進家裏橫刀奪夫時,也不惜犧牲尊嚴來保衛婚姻。但丈夫和“小三”沒有因此作罷,而是設計讓她也出軌,並在掌握了證據後,要挾她放棄婚姻。萬念俱灰的尤麗,跳了長江,把自己拚命堅守的婚姻連同軀體一道付諸了流水。這是《致婚姻關係》的當代版故事;隻道虞姬小鳥依人,梨花帶雨,卻不知她在千古壯別時,“凝目貫神,抽劍利落瀟灑,動作變幻莫測,有時如長虹遊龍,行雲流水”。這是《虞美人》的新版故事;二哥的獨生兒子因少時溺水,成了傻子,二哥夫妻倆千方百計給他結了一門傻親,卻被告知不能生育後代。一家人的日子還得過下去。妻子在家給小牛套軛一樣教他們種田犁地,還承受著傻兒媳的拳腳相加,六十歲的二哥進城打工掙錢,成了一台賺錢機器。為了省錢,他六年沒有回家。某一天,他給我講了《二哥》的這個現實版的故事……
荊門這個地方,東有漢江,西有漳河,南臨平原,北靠大山,有山有水有良田,大旱大澇少遇到。得天獨厚的文化底蘊,相對富足、安逸的生活滋養了一批城市女作者。她們身處白領階層,工作穩定,日子滋潤。這讓她們在閑暇之餘能靜下心來,寫小說,寫散文,寫詩歌,把“玩文學”當作了一種高雅的消遣。袁芹就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位美女作者。近年來,在本土越來越濃厚的文學氛圍中,她不斷閱讀,不斷思索,不斷寫作,積累了這部融小說散文小品文於一體的集子——《夢裏花開》。付梓之際,令人備感到欣慰。
據我所知,袁芹最初是寫散文的。在這本集子裏,她卻把小說放在了前半部,可見她對小說的倚重和偏愛。讀她的小說,也看得出她“轉型”的軌跡。由感物抒懷且行且吟到搭建架構寫故事,是需要一個過程的,寫小說比寫散文需要更多的生活積累。同大多數小說作者一樣,她的故事大多是她熟悉的生活圈子裏的故事。她用散淡自由的筆法娓娓道來,讀罷卻讓人深思。《致婚姻關係》裏的尤麗,遭遇了一地雞毛的婚姻家庭生活。世上萬事萬物之複雜莫過於生活,表麵平靜繁華,實則暗流湧動。她一邊退讓,一邊體悟,一邊用張愛玲的讖言來解嘲:“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上麵爬滿了虱子”。她最終用了結生命來結束一切,難道跟她骨子裏貪圖享受貪慕虛榮無關嗎?男人爭權奪利,總有女色相伴。《無常》寫了三個男人的官場角逐,作者讓他們眼前、背後的數個女人依次出場,演繹了一場爾虞我詐,有起有落的情景劇。靳可可雖然漁翁得利贏得了勝利,但爭鬥並沒有結束。用“無常”這個偈語作標題,作者暗喻了人世間的一切名來利往,都逃不脫因果和宿命這雙魔手。“夢裏花開”這一章,大多數寫愛情、婚姻、家庭。囿於現實生活的種種拘限,作者還恣肆汪洋地發揮想象,把隔了幾千年的曆史故事拿來展開。《西施和範蠡》、《虞美人》讀來有一種別樣的魅力。《二哥》應該是“寫實”作品,這些寫實,揉進了作者內心體恤生命之艱的悲憫情懷,比那些風花雪月的美好更有厚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