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了。
雲逸動了動身體,始終昏睡著沒有醒來。
他這一覺昏昏噩噩,足足睡了一整天,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居然不在那黴氣衝天的陰暗柴房。他睡在床上,而不是地上,他枕著軟枕,而不是稻草垛,他身上蓋著絲滑的緞麵涼被,而不是自己那件破布衫。
房間裏散著好聞的淡淡麝香,一切恍如夢境,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才剛坐起了身子,房間的門邊被推開,走進了一眉目清秀的小童,“公子你醒了?”
雲逸眨了眨眼,隻覺得這小童有些麵熟,下一刻,他便記起這小童竟是常跟在段塵左右的那位貼身侍童。
“我這是在……?”
“宸陽殿,是少主派人把你帶回來的。我叫玉殊,在這宸陽殿當差,剛才幫公子把傷口清理了,身體也擦過了,可是公子手腳上的鐐銬拆不去,所以玉殊沒辦法幫公子把衣裳換了。”小侍童說著,不好意思的扁了扁嘴。
雲逸一驚,宸陽殿,真是糟糕。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傷口確實都被處理過了,隻身那身破破爛爛的粗衣還髒兮兮的披掛在身上。他連忙翻身下床,扯的一身傷口撕裂般的疼。
“公子你多躺一會吧,你身上發著低燒呢。”玉殊貼心的說道。
“啊,不了,我這衣服不幹淨,把床弄髒了就不好了。”雲逸窘迫的下地,卻找不到自己的草鞋。
玉殊莞爾一笑,說道:“你那雙草鞋早就不能穿了!你叫雲逸對不對?你的腳都化膿成這個樣子,怎麼也沒有人給你上藥呢?你的草鞋我丟掉了,再穿你的腳就要廢掉了。”
雲逸一愣,“丟了?丟去了哪裏?我隻有那一雙鞋穿,我——”
“這還不好辦!我拿雙我的鞋給你穿!哎呀,不成,你的腳比我大些,穿不下……這樣,我去叫少主賞你雙鞋穿不就好了!”
“不不,不用,沒關係的,不要驚動他。”雲逸慌忙製止。
“驚動?你醒了,我本來就是會去通報少主的呀,不算驚動啦。”玉殊不以為然的說道。
“不要叫他,我這就走了,他不想見到我的。謝謝你玉殊。”說完,雲逸赤著腳就要離開。
“唉唉,你這就要走?你急什麼呀!唉唉——”
玉殊一陣疑惑的時候,雲逸已經出了房間落荒而逃。這宸陽殿他從來沒有進來過,殿內回廊曲折迂回,和他原來住的的昭華閣構造完全不同,又大上好多,走了半天都不知道出口在哪。他得趁著段塵不在的時候趕緊離開,在外麵碰到已經破戒,如今居然又跑到了宸陽殿裏來,自己怎麼就那麼不爭氣暈了過去呢?
“雲逸!別走!等等啊!”玉殊已經從後麵追了上來。
雲逸一咬牙,也不理玉殊了,隻管見了廊就轉,見了門洞就鑽,最後終於衝出重圍找到了出口。
剛一踏上庭院的石板,他的腳便被燙的縮了回來,現在是大暑的天氣,石板被太陽烤的炙熱,他這一腳下去,感覺腳底板都被燙熟了似的。
再一咬牙,雲逸生生赤著腳踏上了滾燙石板,出口近在咫尺,他馬上就能出去了。
“雲逸公子?”郭少卿正在庭院裏站著,看到冒冒失失衝出來的人,把人叫住了。
雲逸一抬頭,頓時石化在原地。下一刻,跟在自己身後衝出來的玉殊就已經問了一聲安,“少主。”
段塵就坐在庭院樹蔭下的軟椅上納涼,郭少卿站在少主人的一側。
“少主,玉兒正要向您通報呢,可這人醒了就往外跑,玉兒攔都攔不住!”玉殊跑到了段塵身邊撒嬌般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