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現在的年輕人,多敗家,這好好的一盒子披薩,就這麼扔了,一口都沒動的。”
“是唄,挺貴的東西,都是些敗家子兒。這不,上午也是,我去6樓收拾垃圾,那整盒的,那叫什麼,叫蛋撻吧,反正就那玩意吧,也是一整盒就那麼扔了。”
“嘖,嘖,這些小年輕的,也不知道一天掙多少錢,就這麼敗霍。”(注,敗霍,北方話,就是揮霍的意思)
因為不想跟Scott乘一個電梯,王海洋選擇了從樓梯下去,反正才6樓,沒多高。無巧不巧的就聽見了這段對話。
歐陽睿的倔強王海洋當然是知道的,可是,滿心以為歐陽睿已經收下自己送過去的東西,現在又從別人嘴聽說了,人家根本就沒吃,而是當垃圾給扔了,那心裏還是說不出的難受。
北京的春天,風很大,帶著透骨的寒意。王海洋慢步的向將近一站地開外的停車場走著,他是怕再象昨天那樣還得去地下停車場取車,錯失機會,所以才特意把車停到了室外的停車場。從辦公室出來的著急,忘記了拿風衣,一身西裝加襯衫的他,隻片刻就被冷風吹了個透心涼。
晚飯依然是什麼都沒吃,喝了一肚子的酒,勉強的撐著晃蕩到了浴室,要衝澡,結果酒店的熱水係統還壞了,一開水閥,蓮蓬裏噴出的都是冷水。
冰涼冰涼的水,從頭淋到腳。“好,好。”王海洋心裏念叨著,這樣挺好,這樣就能凍住我整個人,凍麻了,凍木了,也就不感覺心寒了。
在涼水下衝了好久,王海洋才從浴室裏出來,整個人都凍白了,渾身透著寒氣,臉色青白,嘴唇都紫了。他哆哆嗦嗦的爬到了床上,裹上被子就睡著了。
第二天。
“歐陽睿,你來一下。”早晨剛上班,歐陽睿就被叫到了經理的辦公室。
“經理。”歐陽睿小心翼翼的坐在他的對麵。
歐陽睿的部門經理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大高個,寬肩闊背,長圓形的腦袋上,隻剩下稀稀兩兩的幾根頭發了,大方臉上架一副黑框的方眼鏡,平時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性格古板,從來跟同事、下屬都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被他找來談話,除了批評,基本上沒別的了,所以,歐陽睿心裏先已經是怯怯的了。
“你知道我找你什麼事嗎?”
“嗯。”歐陽睿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其實我這個人,公私很分明的,對於員工的私生活,一般情況下是不加過問的。”
話說到這,歐陽睿基本上猜到了是經理可能是因為這兩天王海洋和Scott的事了,他默不作聲的把頭低下了。
“可是,如果在單位裏搞一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那是絕對不行的!”
“歐陽,你來這個單位也快半年了,平時工作表現都是很不錯的。而且,你在設計創意方麵也是很優秀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多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來。”
“我知道了,經理。”
“歐陽,說句題外的話。你還年輕,小夥子長的很帥,很精神。再過個一兩年,找個條件相當的姑娘在北京安個家,這才是正途。你說呢?我這年紀,應該跟你的父母也差不太多,也算是你的長輩了,所以才跟你說這些話。你回去要好好的想一想,來北京打工不容易,所以你應該更加加倍的努力才好。你現在還年輕,可別一時衝動,做錯事。還得多為家裏人,為你父母想一想。”
歐陽睿沉默著,沒有回答,部門經理的話,正觸動了歐陽睿的心裏,他已經有快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過父母了,也沒有他們的消息。每到逢年過節,還有父母,爺爺,奶奶的生日的時候,他都會加倍的想念他們。可是當初,為了跟王海洋在一起,自己就那樣毅然決然的走出了家門,結果到現在,家也搬了,電話號也換了,有時他想,哪怕讓自己偷偷去他們一眼也行呀,可是他現在連找都找不到他們了,他們完全的放棄了自己。
“好了,歐陽,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小夥子,行了,出去工作吧。”部門經理看著歐陽睿一臉懊悔的表情,認為歐陽睿已經為自己的一番話深深的打動了,頗感欣慰。從桌子後麵走了過來,在歐陽睿的肩上重重的拍了兩下,讓他出去了。
到了下班的時間,意外的Scott和王海洋都沒出現。歐陽睿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跟同事有說有笑的坐電梯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