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的北京
一個小小的兩居室裏,初春的陽光暖暖的照進了廚房,透過那並不太明亮的玻璃窗。一個高大的男人,正一個人笨手笨腳的做著早餐。一看他就是不經常做飯的人,煮著粥的鍋下麵火放到了最大,雞蛋也煎的外麵已經糊了,裏麵黃黃的蛋液卻從中間破口而出,明顯的荷包蛋,已經什麼都包不住了。他卻還皺著眉、裂著嘴,努力的來回翻騰著它們。
“還是我來吧。”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些笑意,帶著些溫暖。
“哎?你起來了?”
“嗬嗬,做飯這種事,我不行,不擅長。”高大的男人,不好意思的撓了撓了頭。
“龍哥,你到外麵等著吧,我這的廚房太小了。還沒油煙機,太嗆人了。”小小的廚房站兩個男人是顯得有些擁擠,尤其還有一個大塊頭。
“噢,好。那個歐陽睿,我,我,其實我不吃早飯的,所以,你還跟平時一樣,隻準備自己的就可以了。”
歐陽睿隻是衝他笑了笑,沒說什麼。
過了一會,歐陽睿把早飯都端到了屋裏。這房子是歐陽睿與別人合租的,隻有兩個臥室,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和一個小小的走廊,沒有客廳。所以,他平時幹什麼都是在自己的小屋的。
香噴噴的粥和煎的金黃的雞蛋餅,還有兩樣小鹹菜。
“嗬!真香呀!你可真厲害!”黑龍看著不由的稱讚道。
“嗬嗬,來,快吃吧。龍哥,我今天跟公司請了假,一會吃完飯,我陪著你出去逛逛。”歐陽睿溫和的說到。
“啊!不用吧,我就是來看看你。逛,這北京也沒什麼逛的,再說兩大老爺們,怎麼逛呀?”黑龍那張撲克臉,窘的有點變形,表情看起來極其搞笑。
歐陽睿忍不住想笑,還怕黑龍更不好意思,就趕緊低下了頭,忍著笑,埋頭吃粥。
黑龍也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不停的吃著眼著的粥,半天憋出一句話來:“要不,你就陪我在家裏待一天吧。明天我就走。”
“噢?這麼快?”歐陽睿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黑龍。
“嗯。” “噢。”
吃完飯,歐陽睿把碗都收拾了下去,他在廚房洗碗,黑龍倚在門邊看著他。
“龍哥,你現在過的怎麼樣?好嗎?”
“嗯,挺好。”
然後,就是又恢複了無言。
兩個人幾乎的安安靜靜的度過了一天,並沒有說過幾句話,也沒有有什麼事情可幹。歐陽睿這裏除了床,就是一張桌子,然後就是幾本書。沒有電視,沒有電腦,不過就是有,也沒用,黑龍是從來不看電視,不玩電腦的人。
他到現在都不會上網,不會使用手機上各種新鮮的功能,他基本上就是一個生活在新時代的原始人。
晚上,黑龍又象昨天來的時候一樣,打了一個地鋪,睡在了歐陽睿的床邊上。
初春的北京,剛剛停了供暖,屋子裏陰冷陰冷的。
“龍哥…,嗯…,要不你到上麵來睡吧,地上太涼了。”歐陽睿猶豫的說到。
“不涼。”黑龍,雙手枕在頭下,向天花板上看著。
“龍哥,當初你為什麼救我?”半年前,黑龍應該說是冒著死,救出了歐陽睿。他帶著歐陽睿一直從B市一路輾轉的來到北京,又在北京給歐陽睿租了房,安頓好了歐陽睿,他又一個人走了,也沒說他要去哪,去幹什麼。
這期間他從沒向歐陽睿索求過什麼,隻是在他臨走的那天,就站在這房子的門口,抱住了歐陽睿,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要好好保重自己,愛護自己。”
然後,在頭埋在他的脖頸處,深深的吸了口氣,象是自言自語的說一句:“我會永遠記得這味道。”
然後就放開他,走了。
一直到昨天晚上,歐陽睿下班回來,就看到黑龍正在站自己家的門口,依然是什麼都沒有孑然一個人。
“不為什麼。”
這一夜再也無話了。
第二天一早,歐陽睿一睜眼,黑龍已經走了。歐陽睿回想著這個人,他似乎就象霧一樣,神秘、模糊、卻又真實的存在。
收拾整齊,歐陽睿匆匆的趕地鐵,倒公汽,來到了單位。他住在頤和園,單位在朝外大街,每天上班單程就得兩個小時,跟長征差不多。
到了大廈,正是上班時間,電梯間又象每天一樣,擠滿了同樣著急上樓的人。他的單位在六樓,他看看電梯間的情況,決定還是走樓梯吧。
轉身離開了電梯間,從樓梯走了上去,剛走到五樓的轉角,就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
“睿睿!”一個人驚叫著從安全門衝了過來,一把抱了歐陽睿。
歐陽睿在聽到這聲音的一刻,整個人都驚呆了。
一秒鍾之後,他用盡全力的一下子推開了抱著自己的這個人,瘋了似的往樓下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