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才揉著鼻子說:“看呐,太陽下的濃霧閃開了,你們看那裏有村子,就在山下不遠的地方。”他說的不錯,這麼隱蔽的地方居然會有村子,這的確讓人喜出望外,但是從這麼高的山上看那條被濃密森林包圍著的,看上去像蚯蚓一樣蜿蜒曲折的村莊的時候又讓人高興不起來,盡管那個村莊的煙囪正冒著煙。
隊長咧著綠色的大嘴說:“拚了一條命也要下去,到了村子裏就有吃的啦,到時候咱們就能吃飽穿暖啦,沒準兒還能討來個媳婦兒暖暖被窩。”
幾個聽眾用冰冷的哼哼聲來回應他,因為他們想知道這應該怎麼下去,而且更想看看這個想討媳婦暖被窩的男人會用什麼方式下去。
隊長似乎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利落的跳躍從看上去豎直的長滿倒刺藤群的斜坡飛速直下,空穀裏不時傳來他殺豬般的嚎叫和藤條被扯斷所發出的特有清脆聲,後麵的人看著呼啦啦一大片被牽引下去的顫動的藤條舔著嘴唇,他們睜大的鼻孔已經隱約聞到幻想出來的血腥味了。將鏡頭拉遠,任何人都會發現,這裏所有的山和所有的林都在看著他們,看著他們恐懼,看著他們渴望,看著他們抱著拚死的念頭往下跳,但是誰都不能體會他們現在想要去村莊的激情——他們要吃飽穿暖,他們要討媳婦暖被窩。
意外的活著到達了山腳,他們的激情也已經消減了大半,原本抱著必死的決心要做些什麼,到頭來發現曾以為遙不可及的事情居然顯得這麼輕而易舉,他們對此多少有些不適應,不知道應該慶幸還是悲哀的他們盡管遍體鱗傷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抱怨的,他們用一種最原始的方式在思考——既然沒死就得找吃的,他們就得進村子。
很不巧的事情總是會出現在緊要關頭,這也很好的印證了好事多磨這句話,村口一條河,一條濃濃的泛著讓人惡心腥臭味的河,它試圖用各種惡心的方式來阻擋他們尋找食物的路。如同泥漿一樣濃稠的水裏漂浮著許多奇形怪狀的已經泛白的死魚,河對岸在長了濃密秀發的參天大樹腳下居然漂浮著一個隱約像是屍體的東西,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所以不敢前行,決定先各自隱蔽休息。
“還吃,你還沒吃煩嗎,這麼惡心的果子我再也不想吃了,就連看到都覺得惡心。”瘦人說著趕緊撫摸下被摧殘已久的胃。
胖子嘿嘿笑著,看樣子非得把臨時摘來的幾個果子吃完不可,他說:“我餓,吃飽了就不冷。”
瘦人嫌棄的看著他,隊長砸砸嘴不知道該說什麼,隊長總覺得自己剛才一躍而下的舉動有欠妥當,現在掛在自己身上的布條總是很不合時宜的黏著冒著血的傷痕,這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就和背心貼在汗津津的後背是一樣的感覺。
士兵甲問:“不能過河麼?”
士兵乙答:“過什麼河,沒看見那裏漂著個屍體麼,你要不要試試看過河會不會死。”
士兵甲:“……”
林夢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如今身在這裏,可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呢,自己又是做什麼的,難道是旅遊不幸落難了又或者是其它什麼原因。
林夢來到隊長身邊,他恨這個沒有一點領導能力的隊長,同時也感謝他的一頓暴打讓自己恢複了一些記憶,林夢小心翼翼的說:“請問你們是某個旅遊局派來營救落難遊客的嗎?”
隊長冷冷的看他一眼,又瞅瞅其他的幾個各自閑著發悶的士兵,就低頭不語了。
林夢並沒有因此放棄,接著問道:“是不是啊,你告訴我啊,你還有你們能救我出去嗎?”
沒有人理他。
瘦人說:“傻子。”
胖子嘿嘿一笑:“真傻,比我還傻的傻子,嘿嘿。”
隊長起身走到一旁小聲的耳語了幾句,幾個人就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林夢,林夢自然不敢亂動,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三個遠離自己,又看著他們比劃著並且說著什麼,林夢仍舊不敢亂動,他想跑卻又幻想著他們是救人的人。
三個商量好了就慢吞吞的從對麵走過來,林夢開始發覺不對勁,心裏緊張得厲害,一顆不想死的心讓他掙紮著站起來步步後退,他真心的希望他們三個不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但是他們是打定了他的主意,三人正是向著林夢的方向來的,他極度慌張,心中幾根隱形的琴弦正在叮叮咚咚的演奏著忐忑。身後是大樹,他隻能從兩個側麵選擇方向逃跑,沒錯了,左側過了那條黏稠的河就能到村莊裏,那時候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