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城裏的混亂,這兒的百姓更關心的是自己還有沒有下一頓飯。
淩軒摘下帽子,慢慢跪在了他們麵前,小男孩立時嚇得躲到婦人的後麵,僅僅露出個小腦袋來,“武士大人,你這是幹什麼?”婦人也嚇了一跳,麵色蒼白的道。
“淩軒以流浪兵團兵團長的名義向你們致以敬意,你的丈夫不幸戰死。”
“戰死?不可能的,他不過是一個農民,而且還因為頂撞了貴族被關在牢房裏,你肯定弄錯了。武士大人,淩軒們是小戶人家,請不要開淩軒們玩笑。”婦人將頭搖得如波浪鼓一般。
淩軒哀歎了一聲,從懷中取出列古斯基的骨灰壇,這是從燒得麵目全非的牢房中好不容易找出來的一部分。
“啊——”婦人立時癱軟在地上,淚流滿麵。
長期在戰爭中度過淩軒的生命,淩軒都已經忘記了這種喪失親人的感覺,但是當看見這個婦人時,淩軒又泛起了那種刺痛,這時淩軒想起了蘭碧斯將軍的話:“法普,戰爭不論它是如何的大義,對於每一方都是殘酷的,作為指揮官,不但要懂得如何把握戰局,更要懂得珍惜生命呀。”
“大人,淩軒們該出發了。”梅爾基奧爾在一旁提醒到。
淩軒向母子倆敬了個禮後戴上了帽子:“淩軒已經不能挽回你丈夫的生命,但是淩軒想讓你們可以生活得更好一點,這也算是淩軒對英勇戰死的列古斯基的一點補償。亞尼!”
少年立刻跑了上去,從懷中取出了一袋金幣來。
“淩軒知道金錢無法與你丈夫的生命等價,但是你可以將土地買下來,讓你們有一個安心生活的地方,這是淩軒唯一能為列古斯基做的一件事情了。”
婦人無力的接過了金幣,還是不能從丈夫的死亡中回過神來,倒是那個孩子從媽媽的身後走了上來。
望著他那無邪的眼神,淩軒一陣感慨,摸摸他的頭後道:“孩子呀,要像你父親一樣做個勇敢的人呀,你的母親要靠你來保護了。”
孩子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淩軒從懷中抽出了淩軒的閃族彎刀遞到了他的手中,“這把刀就送給你做紀念吧!以後隻要是拿著這把刀的人來到淩軒的麵前,淩軒都會為他做一件事情。”
言畢,淩軒反身走回了淩軒的部隊中,揚起了手:“淩軒們出發,亞魯法西爾還在等著淩軒們呢!”
幡旗樹了起來,在淩軒的身後是流浪兵團的人們,一個龍槍大隊、一個步兵大隊、一個長槍大隊、一個仆兵大隊、一個狂戰士中隊、一個弓箭手中隊,以及一個騎兵中隊,總共一千五百人。
“但是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裏?”淩軒指著混在蘭帝諾維亞商人隊中的醫師,她應該還在蘭帝諾維亞。
後世對米娜維亞這麼厭惡戰士的女性會出現在流浪兵團中有多個版本的解說,但實際上是:“像你們兵團長這麼稀有的蜥蜴體格一直是淩軒研究的目標。”這是米娜維亞用異常肯定的口氣對亞尼說的,當淩軒從小扈從兵那兒聽到這句話時唯有苦笑,或許讓這個醫生和部屬們待在一起也不是壞事,至少可以讓大家有地方可以去看病,雖然最近的莫名病號是多了那麼一點。
就這樣,帶著淩軒們未來的大醫師,淩軒們向懷頓諾爾出發,三日後來到兩國的邊境上。
懷頓諾爾在整個聖陸上是曆史最悠久的國家,早在黑暗時代,懷頓諾爾人就已經在北方建立了小公國,在七英雄時代,當時的懷頓諾爾國主——雅修·懷頓,也就是七英雄中的“白銀劍士”,冒著被數十萬黑暗帝國軍掃平的危險,聚起族中戰士和其餘六個英雄共同抗拒黑暗帝王。
當最後的帝都攻略戰結束後,整個懷頓諾爾族的壯丁就隻剩下區區百人而已了,難怪當時的一代亞魯法西爾王要稱讚他為“最忘淩軒的人”。
當然和其他聖國一樣,數十代以後的現在,即便是“最忘淩軒的人”的後代,也通通和自私墮落粘在了一起。
在邊境上,淩軒們遭到了懷頓諾爾邊防軍的百般刁難,而當有錢袋到司令官的手中後,立時變得通融起來,不但提供了宿營地,就連一般的防衛都有人攬了過去。
在安頓了一幹戰士後,淩軒帶著亞尼、迦蘭直向懷頓諾爾聖城進發。
懷頓諾爾的聖城可能是年代太過久遠,全部是巨石的粗糙堆積物,城中最大的一條街道隻要有兩輛馬車並行就通行不得,先不論南方各大聖都的繁華,就連蘭帝諾維亞城也比它像樣點。
淩軒是沒心情去研究懷頓諾爾城市結構的問題,一入城市,淩軒就讓迦蘭去尋找那個在這兒工作的“卑鄙的羅夫斯基”,而淩軒就帶著亞尼直奔向城中最大的行政所——國政議會廳。
“是這樣呀,蘭帝諾維亞都已經變成那副模樣了,不過淩軒聽說那兒隻有小土匪出沒,以貴國兩千多護衛軍還不至於那麼狼狽吧?”肥肥的官員翻著白眼,一副與淩軒無關的模樣。
淩軒一邊是在感歎羅夫斯基工作的出色,另一邊就是在感歎懷頓諾爾的沒落,不過對付這些寄生蟲,淩軒有的是辦法。
亞尼皺著眉頭送上了一袋寶石,那官員的眼睛一亮,毫不客氣的收入懷中後道:“不過淩軒也能理解,現在盜賊眾多,光是以區區兩千護衛軍真是防不勝防,此事淩軒一定向聖王麵奏,決不可讓吾國藩屬徒受羞辱。”
“有勞大人了。”淩軒躬了下身。
“好說,好說。”那官員嗬嗬連聲,轉身就消失在淩軒的視線中。
“大人,對這些寄生蟲你還那麼客氣!”從國政議會廳出來後,年輕的亞尼噘著嘴巴,臉上寫著“不滿”兩個字。
淩軒笑笑搖頭道:“亞尼,蘭碧斯將軍和淩軒說過‘能用謀略得到的東西,千萬不要使用武力’,淩軒們現在僅僅是舍棄一點金錢,但是淩軒們能得到的可是無數戰士流血也未必能得到的東西。”
亞尼怔了一下,不解道:“那是什麼?”
淩軒抬頭看了一下天空,道:“是淩軒們生存的天空呀,好了,淩軒們去見迦蘭,她應該也把羅夫斯基找到了。”
亞尼的臉上立時浮現出厭惡之色,對於這位立誌成為最出色騎士的年輕人來說,羅夫斯基的存在無疑與邪惡同意……
“救命……”?D厲的女聲高叫傳遍了整個懷頓諾爾街道,而此時的淩軒們正好前往與迦蘭會麵的地方。
淩軒不禁皺了一下眉頭,而亞尼的第一反應是握上了腰間的騎士劍,在這個時候出現諸如英雄救美的事情可不是淩軒想要的,但是在淩軒心中閃爍的一點點正義之心驅使淩軒前往發聲的地方。
在一條比較狹窄的巷弄中,數個流氓圍著一名女子,由於她全身都隱入了白色的祭師服中,具體的年齡不可考,不過從她那清脆的聲音來分析,應是比較年輕的。
隻是這個女人穿著的祭師服頗為特別,在上麵還繡著金黃色的花紋,而在胸口懸掛的也是一個奇怪的太陽符,與一般的上神祭師並不一樣。
“不要怕嘛,淩軒們不過是想和你玩玩。”流氓的口中永遠是這種了無新意的話,其間夾雜著各種調戲的動作。
“你們幹什麼!”亞尼抽出了騎士劍,大步迎了上去。
“少管閑事。”其中的兩人從懷中取出了短刀。
淩軒不禁輕咦了一聲,因為從那兩人的動作上,完全可以看出他們受過訓練,而且是那種軍事型的專業訓練,如果是年輕的亞尼的話,說不定會吃虧。
“亞尼退下!”淩軒低喝了一聲,上前了兩步。
“是迷途森林的閃族人?”流氓的口中透出了驚異,眼睛直直盯在了淩軒的配刀上,那麼有知識的流氓淩軒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夠從淩軒的兵器上就猜出淩軒的出身來。
“原來懷頓諾爾的流氓都是有教養的人呀。”淩軒歎了口氣,抽出了彎刀,這柄彎刀是在行軍路上拜托蘭帝諾維亞武器商人打造的,完全按照迷途森林的那種彎柄樣式,材料上可是使用名貴的镔鐵。
刀劍出鞘的聲音,流氓們神奇般變出了戰鬥用刀劍,很自然的以半圓之型將淩軒圍了起來。
“淩軒們是聖都密護隊,現在懷疑你和異端薩拉斯教派有關聯。”其中之一使用著最官僚化的腔調對著淩軒說。
“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淩軒不禁一陣驚異,這些家夥一下子從流氓變成政府官員已經很稀奇了,現在又把淩軒和聽都沒聽說的什麼薩拉斯教派連在了一起,這些人的想像力還不是一般的豐富。
“嗬嗬,平常人看見那麼多流氓調戲一個女人早就跑開了,更何況這個女人還穿著薩拉斯祭師服,除了那個異端的人外,誰會出手相救?”對方振振有辭,眼神中已經認定淩軒是邪派異端。
“既然如此淩軒也沒話說,就當淩軒是薩拉斯教徒好了。”淩軒也懶得再說,揮著彎刀就撞入了“流氓”們組成的陣型中。
如果與捷艮沃爾戰士相比,淩軒自然是遠遠低於水準的,但是比起這些掛著政府密探名號的家夥,就是來一個小隊淩軒也不放在心上,在短暫的慘叫聲後,地上就躺滿了聖都密護隊的人。
當淩軒抽回彎刀後,突然發現那個薩拉斯祭師早已失去了蹤影,在對救命恩人毫無表示的情況下悄悄的溜走了。
“這個薩拉斯教派還真是異端。”淩軒喃喃自語,“所以呀,亞尼,對於這種英雄救美的蠢事以後可千萬不要去幹呀。”
少年似懂非懂的點了一下頭。
淩軒抬頭看了下天色,不禁叫了聲糟糕,在這兒浪費了太多的時間,迦蘭那兒可能已經等急了,“淩軒們快走,可不能讓迦蘭他們久等呀。”
一把拉著亞尼,淩軒飛快地衝回了街道。
當到達約定的小旅館時,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一踏進旅館,就聽見了那個羅夫斯基惡心的獻媚聲:“大人,想不到您會親自來都城,如果早通知淩軒的話,淩軒會安排好最好的飲食和住宿。”
淩軒隻感到一陣頭痛,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還真是要作出比較大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