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前些日子,景徽一個人,到海邊,看了一場失敗的日出。
沒有漸漸變紅的瑰麗的半天雲霞,沒有小說中或是想象中的壯美情景。
景徽隻看見了滾滾暗色的雲層和咆哮拍擊海岸的潮水。
與之相比起來,天空似乎是在無聲無息中,一點一點黯然地亮了起來。
和從小到大在文學作品中看見的完全不同的平淡無奇。
平凡人的生活也大抵如此。
chapter 1
開始,是一陣茫茫的黑暗。然後畫麵漸漸亮了起來。
黯淡的手電光下,一個穿著雨衣、頭上戴著礦工帽的女記者拿著話筒站在了鏡頭前。
這像是某個電視台的直擊現場節目,女記者的話筒上有著國內最大的電視台的台標。
“各位觀眾,我們現在在石西大學科考隊溶洞失蹤人員的救援現場,到今天下午15:37為止,救援組終於打通了生命之路,已經失陷在危險溶洞中42天的17名科研隊員們終於得救了。”
這像是內部資料,沒有經過任何剪輯處理,肩扛式攝像機隨著人的行動不停抖抖索索,畫麵一直在搖晃,右下角,顯示出了時間“2022/8/9
16:15PM”。
鏡頭照向了遠處,一群穿著救援服的人緊張有序的行動著,還有不少人袖口帶著紅十字標誌,打算在獲救人員出來的第一時間給他們提供身體檢查及保護。
42天,17條生命,超過1400人的援救隊伍。
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
終於,一陣歡呼聲從遠處一直傳到了記者身邊,然後又傳到了身後,這是地下幾百米的溶洞深處,此刻變成了歡樂的海洋。——第一名科考隊員被扶出來了。
醫護人員第一時間衝上前,把他抬上了擔架,然後用用繃帶纏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防止因為突然的刺激造成的失明或者失聰。
記者也擠到了前麵,同時還不忘做著解說:
“石西大學科考隊是6月18日進入地底溶洞開始科學研究考察的,帶隊者是國內著名的溶洞學家譚天方教授。6月21日,在地麵的留守人員向警方報警,科考隊一行17人失蹤,其中包括領隊譚天方教授和來自美國威航森大學訪問學者查理斯南教授……”
鏡頭終於照到了第一個獲救者,躺在擔架上的他骨瘦如柴,細得如同火柴棒的手腕在不停地顫抖。
醫護人員麵色嚴峻地推開了記者的鏡頭,抬著擔架匆匆向不遠處的救援通道跑去。
第一個人的情況很不好。
科考隊員一個接一個的被從黑暗的更深處的洞口扶出來,除了第一個人,居然精神都非常不錯,也不像第一個人那麼憔悴瘦弱。每個人被救援成功的時候,迎接他們的都是救援隊的歡呼聲,歡迎他們重新回到人間。
突然,一個消息在洞穴中炸鍋了。
“什麼?隻有七人獲救!失蹤的不是十……七人嗎?”
剛才還歡樂的人群如同突然間凝固的海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僵住了。
整個畫麵中,還在行動的隻有剛剛被救出來科考隊最後一名幸存者,——第七個人。
那是個身形高大瘦削的年輕人,他的精神算是幸存者中最好的一個,他一出來,就推開了救援隊伍伸過來幫助的手,隻是接過了一條濕毛巾,用眼睛可見的力量用力擦了一把臉。
失蹤42天,斷糧27天,他還有力氣,他還能走。
能從畫麵中感受到在場眾人的訝然。
鏡頭照著他,——擦幹淨臉,他是個蒼白英俊的年輕人——,他一步一步地、不用別人攙扶地走向了遠處。
他走過鏡頭前的時候,驀地轉過頭,看向了鏡頭的方向,攝像師好像驚慌了一瞬,退後了一步,連帶鏡頭都是一個踉蹌。
那個人看向這邊,但是不是在看鏡頭,他在看攝像師。他的眼睛,幽深又空洞,和那個吞噬了十條生命的溶洞一樣。突然間,他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非常帥氣的一張臉,但是讓所有觀看這個視頻的人不寒而栗。
他說:“沒有哦,你猜錯了。”
“啪”一聲輕響,畫麵暫停在年輕人英俊、但是笑得可怖的臉上。
黑暗的房間中,燈光大亮。
中間的大桌子上,投影電腦的畫麵有今天的日期,“2049年8月15日”。
——距離那場談不上成功、但也不能算失敗的救援,已經過去了17年。
坐在會議桌前的,是兩個軍官。
“這是有關1977組織的最早的資料。”頭發已經花白的老年軍官說,他滿臉皺紋,但是眼神銳利,神情矍鑠。
“是,將軍,”另一個中年軍官說,他緊緊盯著畫麵上年輕人的臉,皺起了眉頭,“這個人叫林雋雲,現在是某著名跨國製藥公司的董事長,您說的1977組織,請問是……”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最近的世界越來越不尋常了,”將軍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暗殺、動亂、新型疾病傳染流行成為了每天都在發生的事情,每次奇怪事情的發生背後,都有一個神秘的影子。自從6月植物流感發作以來,我們終於抓住了一點點馬腳。”
將軍頓了頓,深深望了中年軍官一眼:“我們懷疑,一個名叫1977的組織,正在計劃毀滅人類。”
——從這一刻起,人類曆史上第一次因為麵對未知敵人而帶來的慘烈又慘痛的危機,陡然間鋪陳到了人類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