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03年的盛夏。經曆過一場非典後,我從大學校園走向了社會。在非典的那段日子裏人人自危,我們都被限製在校園裏不得外出,所以出去找工作基本上是無從談起。畢業後非典漸漸得到控製,我決定去南方闖蕩,懷著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來到廣州,在當地的各大人才網上狂發了一通信息後,拿著手機等待消息。
有一天中午,突然有人打電話過來問:“黃先生你好,你是不是住在X省X縣X鄉X村啊?”我說:“是啊,那你是哪位?”他馬上很興奮地說:“我就是張啊,鄰村的老同學(其實是弟弟的同學)啊!幾年不見不認識我了?你在廣州啊?我在網上看到你的求職簡曆,感覺你可能是我的老同學,結果真是啊!”
我們都感歎這個世界太小,能在這裏相遇真是緣分。他又接著說“我現在在陽江工作,因為工作認真,老板比較賞識我,讓我負責人才的招聘工作,有沒有興趣到我們公司來?這個公司很不錯的。”
我想,出來找工作也一個多星期了,每個公司都把工作經驗排在首位,找個好點的工作還真是不容易,何況當時也沒有太多的錢供我在廣州消磨,有個老鄉畢竟可靠一些,何樂而不為呢,所以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陽江在廣東省的西南,距離廣州至少有200公裏。我於早上出發,大約下午兩點多鍾才到,城市顯得很幹淨,到處散發著現代化的氣息。張早早等候在車站,我們互致了問候之後就坐上了一輛摩托三輪,張說時間太晚了,先在宿舍住下,第二天再去公司。
摩托車在一幢很舊的五層小樓前停了下來,小樓顯得陳舊而擁擠,宿舍在二樓,門上有一個窗口,但是沒有玻璃,釘上了一塊硬紙板。打開門,一群人在打乒乓球,看到我進去,一起停下手中的拍子歡迎我,我仔細打量一下,乒乓球拍是用木板做的,球台是吃飯的桌子中間放了一根木棍。一番寒暄過後他們接著打,其他的人有的看書,有的玩其它的。
整個房間也很陳舊,門附近擺放著一個很陳舊的沙發。我腦海裏頓時閃現出這絕對不是正規公司的念頭。房間有十人,六男四女。有兩個熱情的女孩子過來和我聊天。我問她們關於工作的事情,她們對於推銷什麼產品避而不談,但可以看出她們對這份工作很滿意,也充滿了熱情。一個小時過後開始吃晚飯,飯是我老鄉做的,他首先給我盛了一碗,是水煮麵團,沒有菜,麵團很硬,實在難以下咽,然而那些同事卻齊口誇讚張的廚藝高。
吃飯前每個人都要表演才藝,他們要求我先表演一個節目,此時我沒有一點興致,就敷衍說這幾天嗓子不太好,他們隻好作罷,接著開始了有次序的表演,有的唱歌,有的講故事,有的講笑話,顯得很有團隊精神,一番鬧騰之後才正式開始吃飯。
飯後就是洗澡、睡覺。有兩個大房間,分別是男女宿舍,每個房間裏有一個衛生間,這讓我覺得又回到了學校。他們很客氣地讓我先洗,然後有人遞過來一個床單和一個枕頭,示意我睡在地上就行了。我問怎麼沒有床啊?他們說夏天都是睡在地上的,到冬天就會有床了。廣東的夏天出奇地熱,七個人擠在一個房間,沒有電扇,我隻能拿著一個破紙板拚命地扇,他們又讓我講故事,我氣不打一處來,又找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他們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聊天,我躺在一旁輾轉反側,腦海裏反複思考著這是一家什麼公司?留下是不可能的,明天找個什麼理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