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段清對此事的想法,高子衍麵色越發變得嚴肅起來。沉默了片刻,“小清,你說的不錯。遼東公此舉,更像是一種試探。四千兵馬,足夠襲擾邊境。但是攻城略地,就明顯不足。但是若放任不管,說不準真的會釀出後患!”
“那加侖的守將是托合台,是我以前身邊的侍衛。我已經寫了信給他,出了一些主意,但願他能收到聽進去。”段清壓低了聲音。
“哦?”高子衍側頭輕問,“你出的什麼主意?”
段清把自己想出的計策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高子衍,臉上掛著期待的神色,盼著高子衍能稱讚她的機智。
可是高子衍聽完,淡淡一笑,“這不都是父親手記裏寫過的計策嗎?西頭架子第二層左數第一格第四本。那本冊子裏寫的,是父親在十二歲那年初讀兵書時想到的點子。”
段清看著他這副沒什麼了不起的表情,撅起了小嘴,“抄的怎麼樣,管用就行了!”
“自古用兵,就少不了相互借鑒。”高子衍寬慰著她,“隻是這些計策,要因人而異。你還記得嗎?父親在手記中說,這種兵法,對天性多疑之人有用。但對那些極為固執的將領,或是背水一戰、走投無路的軍隊,亦或是有明確目標的雄兵,用這樣的策略,隻會適得其反。這樣的布置,兵力分配不均,導致城內守軍空虛,而城外的兵將又難以快速集結。若是敵軍突然攻城,不過半日的時間,便可破城。”
“那你說怎麼辦?”段清知錯的低下了頭。她自小極愛讀書,練出了幾近過目不忘的本事。高懷將軍的手記她隻是大致的記了下來,至於更深的意思,卻沒有細細研讀。相比之下,高子衍把這些手記,還有古人流傳下來的兵書翻來覆去看了十多遍,對一些戰術的領會甚至比高將軍本人還要強上幾分。子衍哥哥說有錯,那便真的有錯。
高子衍眉間似乎泛起了波瀾,似乎在做著極為艱難的決定。他一臉鄭重的問段清,“小清,遼西對你來講,很重要麼?”
段清聽言,釋然的笑了笑,眼中閃爍著不尋常的柔美的光亮,“遼西和幽州,是我的兩個家。幽州亂了,那個家傾頹了,我就隻有遼西了。雖然最疼我的母親、嬤嬤都不在了,大哥也走了,可那裏還有大娘,還有兄弟姐妹,還有叔伯侄兒。他們都是我的血親,我不想他們無家可歸,淪為階下囚。若是那樣,我這輩子,都不會饒恕自己!”
“好!”高子衍握著她的手,目光堅定卻又溫柔的看著她,“隻要你活得自在,我便全力幫你。”
“子衍哥哥,那你有什麼辦法?要我做些什麼?”段清希冀的看著他,接連問著問題。
高子衍捂著她冰涼的雙手,溫潤的笑著,“我自有辦法,不用你再操心了。你好好的治病,把身體養好了,才是正經的。”
“嗯!”段清高興地笑著,用力點了點頭,靈動的光彩比日光還要明亮。有子衍哥哥在,她什麼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