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甲骨文與《創世紀》(1 / 2)

“嘀嗒,嘀嗒……”,時斷時續的滴答聲,那不是水滴,因為它不清脆、不明快。此時腳下已滿是粘稠的液體,空氣中也彌漫著血腥的氣息。

是鮮血?又是誰的血?

懵懂中,我奮力的揮舞著雙手想撥去眼前無盡的黑暗,想驅除周遭深沉的陰冷,但畢竟是做不到的。恐懼與無助一點一點的襲來。在這茫然無助的時刻,忽然有了一點光。恍惚間,麵前出現了一堵波光淋漓的牆,上麵一片一片好像金屬的東西正在反射著微弱的光。我想走近摸一摸,想看一看,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可待走進時,陡然撞見一張慘白的臉,浮現在牆麵,瞬間,我的恐懼達到了頂點。

就在此時,有東西突然衝入鼻腔,一陣窒息,我猛然睜開眼睛……

小樹下,斑駁的綠蔭前,一個女孩子一麵歪著脖子,一麵拚命的將手裏的小草擠進我的鼻孔。見我猛然睜眼,一把奪過我身上的書,扭身就走。一邊跳著、笑著,一邊高叫著:“我先看看這是什麼破書!”隨即一溜煙地跑不見了。

我驚出一身冷汗,細細回想又不得要領,不由得煩惱起來。自從受傷後就落下這個毛病,總是睡不踏實,經常夢見一些不相幹的人和一些說不清的事,身體雖然逐步恢複康複,可精神上的壓力卻與日俱增。這次又是噩夢,而且那樣真切,還有那張臉,竟然是如此熟悉。可惜這次明明就快要看清楚時,卻被這丫頭一攪和,此時竟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於是悵然若失地伸了伸懶腰,便兀自在樹蔭下發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想著還是把那本《殷墟甲骨文實用字典》的書早些要回來的好,遭遇這個小魔頭的一雙龍爪手,好好一本書恐怕還真就要作了古。忽然間見那鬼丫頭又嘰嘰喳喳地跑了回來,嚇得正在啄食的小麻雀們四散奔逃,她飛馳到我跟前擁著我道:“老舅,你看你看,你看這字多有意思,我能證明聖經是中國人寫的。”

老舅?這個稱謂在我心中轉了幾轉,失憶的情況雖然好些了,但在很多問題上還是有些模糊。可看著她的黑手指在書上的印痕,不由得又是一陣陣心疼,於是勉力的看了一眼。

“‘婪’字嘍?怎麼樣?”我應付道,想著怎樣才能出其不意的把書奪回來。

“像不像《創世紀》?”

她見我不說話,頓時急道:“怎麼又斷片了?就是前段時間在醫院時我讀給你聽的《聖經》啊?”。

看我有了反應,她又搶著道:“兩棵樹,伊甸園中的生命樹和善惡樹,那個女的就是夏娃。因為貪吃善惡樹上的果子,夏娃犯了史上第一個貪婪罪。”

我笑了笑,一把搶過書道:“哼,一個巧合能證明什麼?你叫毛毛,就一定和毛毛蟲有關嗎?”

可是心底卻隱隱有些不安,她的話似乎觸動了我心底的一些舊事。

“哎,哎,當然還有呢,別合上呀,這一頁這一頁,你看這個‘它’字,書上說就是‘蛇’的初字。舊約上講蛇和女人的後裔彼此為仇,女人的後裔要傷蛇的頭,蛇要傷他的腳跟。甲骨文的‘它’字不就是‘腳’和‘蛇’組成的嗎?”她看我一時愣住了,就又得意地說:

“還有‘無’、‘始’、‘我’、‘弗’這些字也都和聖經有關!”

小丫頭掐著腰,一段一段的背著《舊約》,又不厭其煩的夾雜著和甲骨文的對比。剛起時,我還在靜靜的聽,但聽到後來,這感覺就不一樣了。好奇心使我開始試圖探尋這些偶然中某種必然的聯係。可是越想越覺得這些事情好像似曾相識,越想越覺得似曾經曆。隨著這種念頭在心中越來越強烈,很多以前隻有在夢中才會有的莫可名狀的景象漸漸的又都浮現出來,無數超出我理解的場景在眼前飛馳而過,我開始覺的有些驚慌失措。為了減輕這種不安,我閉上了眼睛,並開始深呼吸,想通過這種方式排解心中的煩亂,等穩住心神了,再去聽侄女滔滔不絕的演講。

可是,合上眼睛的一瞬間,整個世界突然變了!

隨著視覺的關閉,整個人好像陡然進入了虛空之境,仿佛置身於並不平坦而又無限廣闊的白色空間。還未等思維反應過來,緊接著的變化就開始了。

第一個變化是我的聽覺,它似乎立刻敏感起來,而且隨著我的適應程度的加深,它越來越靈敏。本來正常情況下很小的聲音,現在都可以聽得見,如眼前衣襟細微的摩挲聲。原本很遠的聲音也猶如近在咫尺,如幾百米開外的鄰家趙奶奶不經意的歎息聲。而對麵侄女正常的說話聲,也開始逐漸的被拉長,被變慢,音色也比以前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