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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陸明宇因陸箏的離開而陷入了焦躁而性情大變的狀態裏,但這種走火入魔的境地反而激發了他的另一項潛能——在一次意外中,他有幸獲得高人指點,在國立服裝設計大賽中過五關斬六將,最終將頭獎收入囊中,同時順利與某國際品牌簽約成為其時尚設計師,更在兩年後成為了該品牌的禦用設計師。
他設計的服飾雅俗共賞,剛一亮世就引領時尚風潮,卷起狂風巨浪,眾人皆言百年才能出此一人,一時間造成各大品牌哄搶此人,刹那間便是有市無價,炒作之風一浪高過一浪,他也捧獎捧到手軟。同時他還兼任該服裝雜誌的封麵模特,閑暇時也頻頻在國內和國際的秀場上走台,每到一處就引起眾多粉絲擁護,所過之處更是時常引起交通堵塞,眾人皆聞風而動,人送綽號“DO--KING”,兩年之後,他更是從該品牌辭職,獨立出來之後創立自有品牌“爭鳴”,據媒體猜測,是取自“百家爭鳴”之意。
他年輕氣盛,風度翩翩但截然一身,雖時常和社會名流有所接觸,卻從未真正承認誰是他的夢中情人,唯有從他紅顏知己口中能得到一絲半點的信息,從中拚湊出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高形象,據說他每設計一款服飾都要從那個夢中情人處尋找靈感,那夢中情人卻如那鏡中花水中月,任媒體掘地三尺也找不出和其有關的半絲痕跡。
便是如此才更能引人遐思,有言此白月光曾和陸明宇有段紛擾不休的愛恨糾葛,後來因世俗無奈才不得不分開;有言此朱砂痣曾是梗在他心口的一抹情愫,唯有哀轉久絕之悲,卻無美人在懷之慰;有言此雪蓮花是天山上一朵曠世奇珍,隻要碰觸變會化為碎粉,所以才會如此引他為其守節。凡此種種,不一而足,更是因此引來八方猜測,將其推上輿論之巔。
可誰知,眾星捧月風頭正勁之時他卻突然退隱神秘消失,據說是就此拜別,再不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一時間引發輿論狂潮,微博實時搜索量躍居第一,轉發量和評論數更是破曆史記錄,隻是造成這股浪潮的人卻是徹徹底底地、毫無留戀地消失了——有人說他是看透世間百態出家為僧,有人說他是躥升太快,得罪黑道所以被人滅口,還有人說他是捧著心上人的畫像自投長江,還有人說他是得知了心上人的消息,不遠萬裏前去求人回心轉意。
曆史的車輪依舊軲轆著前進,與他有關的風言風語也漸漸湮沒在時光的浪潮中,隻剩被拍打在岸邊的些許剪影。
漸漸也被人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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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宋啟明最後敲著鍵盤打上了句號,然後便屏氣凝神地等待著麵前人的誇獎,兩隻眼濕漉漉如同嗷嗷待哺的小雞,陸明宇牽著嘴角抽搐了很久,忍了又忍還是不得不諷刺道:“成語亂用,狗屁不通,扯淡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你怎麼不直接說夢中情人其實是帶球跑?到時候我還能多撿個大胖兒子,這賣賣做的多好啊。”
宋啟明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來:“可你以前的人生這麼悲催,後麵如果不能飛黃騰達的話,還有誰願意看啊。再說我給你設計的人生之路是多麼高風亮節披荊斬棘,你看看終點上那些升級流爽文都是這個套路,銀子打賞如流水般嘩嘩而來的。”
在腦中糾結了一會兒人性,陸明宇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你看起來真的不像是出生在巨賈之家——你明天還是改名為‘宋錢串’吧。”
“切!”,宋啟明雖然心內鬱悶,但還是把剛打上的這段四不像大綱給刪了個幹淨,他在這邊苦思冥想著編情節,陸明宇卻突然從完成一半的設計圖中抬起了頭:“那個IP還是不留言嗎?”
“啊?”宋啟明抬起了頭,隨即從一串IP中拉了重點標注的那個出來:“嗯,風雨無阻地訪問我這本半文半白,半寫實半胡編的東西,無論底下罵成什麼樣也依舊每天訪問數遍,即使我不更了也同樣如此。哦,因為讀者越來越少,訪問量也越來越少,所以這個IP十分之突出而明顯啊。”
陸明宇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手底下繼續塗抹了一會兒,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和他的網銀轉賬地址以及ATM機的取款地址也同樣吻合。”
宋啟明頓了一下,把半塊放糖扔進了咖啡裏,撲通一聲輕響:“哦。”
“手機訂閱的基站定位也同樣和上麵兩個地址如出一轍。”
宋啟明幹笑了兩聲:“嘿嘿,是嗎?”
糖塊在他手裏被神經質地拋來拋去,沒拋趕氯幢蝗宋兆×聳滯螅矯饔钜荒昵耙蛭優淞爍焙誑蜓劬擔凵裨誥燈惱凵湎率秩窶跛估淼亟強櫬鈾紋裘魘種械順鋈ィ骸氨鸞粽虐。雋蘇餉炊嗪梗強槎薊恕!
“啊,誒,有、有嗎?”
宋啟明繼續裝傻。
陸明宇抱起雙臂,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看的宋啟明顫巍巍就想往後逃,卻被那人輕飄飄的話給定住了:“我得打電話告訴某人,他那不成器的弟弟又偷跑出來蹭吃蹭喝,而且謊話連篇。無故失蹤了這麼久,你說某人是不是會心急如焚,好好調-教他那弟弟一番呢?”
這間工作室窗明幾淨,足有六百平米左右,沙發書桌之類的應有盡有,長毛地毯從門口鋪至窗邊,高大的圓弧玻璃讓陽光的熱度顯得不是那麼刺眼,窗腳的書架上整整齊齊地羅列著許多書籍,幾盆碧綠的植物自在地散發清香,被掛在牆頂的吊蘭伸展出長而蓬勃的葉子,將牆角占得嚴嚴實實。
往後退了幾步之後,宋啟明覺得自己已經粘在了玻璃上,吊蘭在一旁興高采烈地觀賞他的窘態,陸明宇絲毫不為所動,上前幾步敲了敲他臉側的玻璃:“我特意要求他們安裝的可調節款式,你再往後退的話,就可以直接三百六十度後空翻之後掉下去了。”
一頭冷汗掛在臉上,宋啟明卻不怎麼敢擦:“是嗎?嘿嘿,嗬嗬,啊,我突然想到我有一些事情要做······”
“我不相信他會這麼不留一言的離開”,陸明宇突然開口,他的聲音輕而又輕,手指卻按在了眼角,隱約已經有了哽咽的哭腔:“他不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