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終結(1 / 2)

“不是這樣的!”艾摩從不知道,自己降生給親人造成這麼大的磨難。他一直想象自己是愛與幸福的結晶,是在甜蜜氛圍中來到這個世界的。

“都死了!”現實是冰冷的,如同奶奶無情的言語,“你父親和你爺爺,落在光明徒手中就是烈火焚身的下場。而你母親,自爆元神後就徹底結束了。”

“媽媽!”悲慟的艾摩,實在不知自己的故事如此悲催。他哭著跳出地窖,向著無盡原野飛奔,想遠遠地跑開,甩掉苦難的命運。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父母離世的消息,可今天的故事還是讓他心頭刺痛。這份痛苦壓抑著心靈,在心頭堵得慌,隻能用拚命奔跑和呼哧的粗氣,將壓力釋放。

跑了很久,太陽已經很高了,筋疲力盡的艾摩,又回到昨日摸魚的大石頭旁,似乎隻有這裏才給他些微安全感。岩石下沒有風,太陽暖洋洋曬過來,如同母親的溫柔安撫。

原來他能進入哭沼,原來可以吃白魚,竟因為是在哭沼內所生。可靈魂附體之時,又讓母親丟了出來,所以也能在外界生存。

但這份遊走兩線之間的機遇,也是非常危險的命數,如同行走在刀刃上,稍一不小心就是身死之禍。難怪奶奶千叮囑萬叮嚀不讓隨便進哭沼,就怕遇上靈魂崩裂的危險,畢竟每個出來的苦沼生靈,都是肉爛如泥的下場。

艾摩漸漸停下了哭泣,讓他從悲傷中清醒的是肚子裏那份火燒火燎的饑餓感,如何果腹又成為當下更重要的難題。

其實僅僅跨出一步,就能踏進溫暖哭沼中,享受到美味白魚了,但這一步踏出去,既給自己平添很多變數,也肯定惹得奶奶生氣責罵和肉體懲罰,而天上的母親也定然不願見到。

在道德與生理雙重考驗下,艾摩選擇了更為艱難的道德之路,他內心掙紮著離開這片水澤,向著東方的花海之地進發,要去采摘紅果果。

昨天這條路很容易,飛跑著一會就到了,但今天卻是那麼漫長,怎麼也走不到地方。

凜冽北風又吹了起來,明亮的太陽也沒了溫度,單薄舊衣衫根本溫暖不了身體,艾摩全身關節開始變緊,早已凍僵的腳趾根本沒有了知覺,隻能木木前行。

“回頭吧,就吃一條白魚,小的也行,馬上就暖和了。”艾摩的腦海裏,有個小人跳了出來,努力蠱惑道,“再往前走就凍死了,還不如吃條白魚撐死得好。”

“千萬不能回頭!”又一個小人跳了出來,對頭頂白魚的小人反駁道,“要聽奶奶的話,不進哭沼了。就去吃紅果果,一定別再犯錯。”

“奶奶也看不到,不說就行了!”腦海中的小人,抱著白魚大啃大嚼,“白魚比紅果果好吃多了。”

“咕咚。”紅果果小人使勁咽下一口唾液,握著手裏小小野果,意誌開始不堅定了,但嘴裏還強著,“就吃紅果果,奶奶才高興。”

“紅果果!”就在艾摩意誌動搖前,眼睛終於捕捉到了那片紅果果林,身體一下子有了力氣,跌跌撞撞撲了上去。剛才這段路,肚子太餓了,身體也已凍透,手腳都不靈便。

把手揣在腋下使勁捂了捂,艾摩勉強手指伸直,抓住一個紅果果,使勁拽了下來。枝頭鋒利的尖刺,瞬間刺穿了手掌皮膚,隨著慣性,劃出一條長長傷口。

昨天有白魚熱流療傷,傷口很快就能止血,可今天沒有白魚在肚子裏,這股鮮血就停不下來,點點滴滴灑落到荊棘叢中,如同開出了鮮豔的梅花。

哢哧一口,餓極的艾摩不顧手掌還在流血,先惡狠狠吃了個果子。成熟的野果又脆又甜,但實在太涼了,就像啃冰一樣。在寒冷的冬季,全身凍得通透,哪怕再美味的冰果,也比不過暖胃的白魚。

可艾摩不敢回頭,這條路是奶奶選的,或許就是自己的命,幸福從來與己無緣,苦難才是家常便飯。

勉強吞下幾個野果,肚子裏沒那麼火燒火燎難受勁了,但冰涼的果肉下肚,很快就感覺胃裏不適。隻是這份感覺比方才饑餓滋味好受一些,讓他有氣力捏住手掌傷口,勉強止住血。吃了點東西,手指也變得熟練靈活了些,能避開枝頭尖刺摘下果子了。

艾摩一直不停地吃,直到野果都滿到喉嚨了,才住下嘴,但這些冰冷紅果果沒帶來一點飽腹感,隻是讓他知道吃得夠多了。之後艾摩勉強又摘了些果實,塞進衣衫口袋中,今天不敢撩起衣衫兜果子了,天氣實在太冷。

這個時間,太陽已近偏西,艾摩不敢鬆懈,怕日落之前回不到地窖,在寒冷荒原上過夜可是死路一條。昨日如鳥般飛奔,如今卻是腳步蹣跚,口袋裏的野果是那麼沉重,讓他不時冒出丟棄幾個的念頭,可想想奶奶幹瘦身軀,還是沒舍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