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我能感覺到自己正躺在流動的水中,很想起來,卻是睜開眼也做不到,連思考也變得困難。
至少還活著。我感到有些慶幸。當然,我能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對未知的恐懼。林夕怎麼樣了,林原心怎麼樣了,會不有人來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連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
“喂,小子誒。”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躺在小水溝裏好玩嗎?”
有人便有救。雖然男人說的話不好聽,不過我還是為他的路過感到高興。
“你繼續玩吧,我走了。”
正常人會躺在水溝裏玩嗎?如果可以,我真想破口大罵。之後一陣子,我都沒有再聽到什麼響動,看來男人是真的走了。他是怕惹事吧。我想。
在我覺得自己說不定會死在這裏的時候,有人將我從水裏拉了起來,背到了背上。“我可不能讓你弄髒我的水。”
聽聲音,應該是之前走掉的那個男人。因為良心過不去,所以回來了嗎?我鬆了口氣,因為放鬆而陷入沉眠。
醒來的時候,我除了感覺腰背有些酸痛之外,並沒有什麼什麼不適,於是從硬板床上撐坐起來。有些髒的棉被上放著褐色的布衣和深藍色的布褲,應該是給我準備的。我拿起來打量了一下,雖然有些嫌棄它們土氣還是老實穿好了它們,並且係好了黑色的布腰帶。這真的是現代人會穿的東西嗎?我感覺非常疑惑,穿上床邊的布鞋時,還在心裏想著這裏到底是多麼偏遠落後的地方。不大的屋子裏隻有一張硬床,一張方木桌,兩條長板凳,還有一個立在牆邊的木櫃子——沒有任何用電的家夥。
“看上去還算合身嘛。小子。”一個樵夫裝扮的大胡子男人走進屋子,把手裏的熱湯放到桌上。
“謝謝。”我由衷感謝道,雖然這個男人曾動過把我丟在那裏的念頭。“請問這裏是哪裏?我睡了多久了?”
男人看上去有些不高興,一屁股坐到桌邊的長板凳上,發出很大的聲響。“小子誒,你以為一聲謝謝就夠了嗎?”
想要酬謝嗎?這種窮鄉僻壤的人應該很好滿足吧。
“你想要什麼?”我問。
“一個兒子。”樵夫不客氣道。
“哈?”本以為他會要錢的我不由得驚呼出聲。“我怎麼給你變出個兒子來?”
“那,你來當我兒子。”樵夫認真地看著我,一雙黑色的眼睛裏閃著光,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即使是林原心那個家夥麵對這種問題也不能保持淡然的表情吧。
還好一個黃衣少女在這時推門而入,解了我的圍。我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她相貌,而是她那身不知是哪朝哪代但絕不是現代的裝束。簡單幹練,活動方便,沒什麼裝飾但看起並不像什麼農家少女,硬要說的話,應該像是書中的女俠。
“你別介意。”黃衣少女把桌上的熱湯遞到我手裏。“阿轂子師傅隻是太想念他兒子了。”
難道他經曆過喪子之痛?我不敢問,怕戳人苦楚。
“我獅轂沒什麼錢,本事倒是有些的。”樵夫樣的男人把右腳放到左腿上,立時變成一副世外高人模樣。“給我當兒子不虧。我的徒弟,走出去可是連鷹穀的人也要怕上三分的。”
可是我連什麼是鷹穀都不知道。
見我沒什麼反應,男人給少女使了個眼色。“小鈴兒,讓他見識一下。”
“哎!”少女答應了一聲,一把扯起我便要摔出去。我連叫停的機會都沒有,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預料中的疼痛遲遲未至,但我確實感到自己砸壞了什麼東西摔到了地上。
“起來吧,小子誒。”
我睜眼站起身來,腳邊是一地桌子碎片。
獅轂一腳踩在長板凳上,朝我得意道:“我獨門的功夫。耐打!”
傳說中的金鍾罩鐵布衫?可我什麼也沒開始練啊!
我驚異地盯著獅轂,過了一會兒伸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不疼。“我是在做夢吧。”
“哼。”獅轂又朝少女使了個眼色。“小鈴兒,給他來一針。”
“別!”我立刻叫到,生怕又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少女沒有理會我的叫喊,聽獅轂的話給我手臂傷紮了一針。
疼!真疼!渾身都疼!我一下站不穩,摔到了地上。
“既然你不肯受我的蛇毒,那就疼著吧。”獅轂從高處俯視著我,哼了一聲朝門外走去。“小鈴兒,走,我們去找蠢鷹的晦氣!”
少女這次沒有立刻聽獅轂的話,而是蹲下來看著我說:“師傅不是壞人,你說句軟話唄。他不會為難你的。”
“可我也不能隨便認人當爹吧?”我反駁道。